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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上林苑铜簪巧狩猎 黄土丘亲王尽张弓

话说俞三福面对萧辰送宝物的举动,心里可是乐开了花。急忙咧开肉嘟嘟的大嘴,露出一口白净儿大板牙来。

院子里一片祥和友善的景象,几个小寺人在一旁垂手而立,高兴地合不拢嘴。

“诶呦!郎君这可见外了,日后啊,还要多多仰仗萧郎君呢。”

“俞中使客气了,各位兄弟辛苦,这点儿碎钱权当喝喝茶吧。”

“郎君真是客气,既如此,我等便是向郎君讨了杯登堂喜酒了。”

“这日后啊,凡是萧郎君交代之事,要机灵着点儿,都听清楚了吗?”

“是!”

小寺人低头拱手。

于是萧辰与众人拱手,目送俞中使一行人离去。

满月当空,繁星点点。

萧辰独自在院子里站着,望着天上的星月,陷入了沉思。

崔雷在一旁也若有所思,见了萧辰靠着那个榕树发呆,不禁凑了过来。

“郎君,小人有句肺腑之言不知该不该说。”

崔雷低头拱手。

“没事,你说就是了。”

萧辰缓过神儿来,扫了扫袖子。

“郎君登堂入府自然是好事,只是......”

“怎么?”

“只是当下所为,会触碰各方利益,对七殿下和郎君都不利啊。”

“小人担心郎君会吃亏,不如向陛下请辞了这份差事。”

萧辰听后大笑了一声。

“哈哈,没看出来啊,小崔同志竟有如此洞察力。”

“那......我这就跟陛下去说,辞了这差事?”

“郎君若能如此便好了。”

“哈哈哈!”

萧辰拍了拍崔雷的肩膀。

“哦对了。”

“你从这箱子里取些钱出来,和院子里的人分了。”

萧辰转身看了看木箱子说道。

“崔雷不敢。”

“没关系!你照做吧,记得明日让他们帮我打点好行装。”

“郎君要外出吗?”

“先收拾着吧,我也不能一直住在宫里啊!”

崔雷看了看萧辰,略带失落的拱手退去。

第二天清晨,也是郊外射猎的日子。

萧辰吩咐崔雷,在新桥附近寻了一处宅子,用易琼的名义买下,屋内陈设从简,拎包即住就好。

未时,皇帝携在朝文武大臣,策马出了广莫门。

沿街百姓并未被警哔在家,皇帝见到百姓后远远的就下了马,徒步而行。

众大臣也习惯了皇帝这种“平易近人”的性格,都跟着下马行走。

只是如此场面可累坏了中军大院里的将士们。

卫尉少卿、羽林校尉伍有常,卫尉少丞、屯骑校尉韦铎,云骑将军冯巨基,射声校尉王迁,右卫将军萧子昭,左卫将军张德继等人一早就奉命帅所部于街头守卫。

皇帝带着一众大臣穿过街市,百姓于道路两侧俯首跪地默不作声。

直到皇帝对着人群说了句:“适逢春日,凡今日在场者,赏粟米两斗,朕已向皓天祈福,保我国泰民安!”

百姓听后连连叩首称赞。

喊着:“圣主永年,南国万世!”

皇帝听后捋了捋胡须,这一片凝心聚力,君慈臣孝的景象着实让人振奋。

于是转身上马,众臣工也随之上马,朝上林苑奔去。

上林苑里,只见皇家仪仗分列两旁,羽林、虎贲、冗从各部顺次列队,又有中军其他署部骑兵待命在侧。

皇帝位于正中央,身着紫金色龙纹短袍,袖口各束着一块金甲,跨一匹白鬃御马,马颈上置了一副落日神弓。

身后跟着一位将军,着金甲配宝剑,身后背一副虎筋弓。

只见他面沉似水,气宇轩昂。胯下的坐骑名唤‘绝影’,通体粉白,胯骨扎实,是一匹纯正的汗血宝马。只是它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睛都不因今日的热闹所动容,这一点倒是和它主人极为匹配。

萧辰探着身子再三观望,感觉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又不敢确定,于是继续撒摸着。

皇帝身旁有临川王、安成王等人骑马待命。

六殿下英姿飒爽,跨着一匹名唤‘踏云’、通体乌黑色的高头马,手握前朝皇帝御用的霸王弓;平日里穿着宽袖锦袍看不出身材来,今日穿了一副龙鳞金甲后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股勇武雄风迎面扑来。

却说七殿下的体型看起来文弱,可骑马射猎的本事却一点儿也不逊色,几年前于荆州退索虏正是因他射艺超群,八十步之外便将敌方统帅的盔胄射了下来。

皇帝看看左右,只见猛将如云,战马健硕,心情也更加明朗起来。

“此时雄鹿、野彘正壮,众卿可驱马狩猎。切记,断不可伤及母幼。”

“所获最多者,赏!”

“是!”

一声令下,众人笞鞭奔马,冲入林间。

萧辰骑马跟在后边,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眼前的景色甚是壮阔,二十余人结成一队,共有三队人马从三个方向包抄,留出中间空隙给皇帝施展技艺,临川王和安成王等人则紧随皇帝左右,悠然自得的朝林中行着。

“皇兄,若是我没记错,已经有两年没有来上林苑射猎了吧?”

左边的六殿下侧身看着皇帝说道。

“呵呵呵,没错啊,不知道朕这落日弓尚能战否!”

皇帝看了看手中的弓回道。

“听六哥这话,恐怕是忘记了?”

“哦?彦达此话怎讲?”

六殿下疑惑的看了看七殿下。

“两年前陛下诏令禁猎,意在修生养息,告慰生灵。”

“今年苑中头鹿已在前几日胜出,畜生之争,死伤不可避免,此时林中定有许多老弱伤残在苟延喘息。与其消瘦致死,倒不如借此机会打扫一番,一来可顺天意,二来可慰苍生,三来亦可开斋戒、享美味,一举三得,岂不美哉!”

“哈哈哈,还是七弟思量周到。皇兄英明神武,博爱众生,真乃菩萨转世也!”

“你二人一唱一和,可别光顾着奉承,误了时机啊。”

皇帝朝左右瞧了瞧,满脸笑意。

“哈哈哈,我手中这霸王弓早就迫不急待了。”

六殿下说完,便策马向前冲去。

“六哥,神弓锐利,你还能拉动啊?”

七殿下打趣道。

“哎!彦达莫要小瞧了我,咱们过一会见分晓!”

六殿下转身回了句,而后继续朝树林深处奔去。

“皇兄,六哥还真是不服老啊!看他这架势,当年率军迎敌之景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一般。”

“嗯,宣达宝刀未老!”

“彦达你,亦是精神焕发!要不我们也比一比?”

陛下看着七殿下说道。

“皇兄说笑了,我打小就羸弱。你还记得儿时嘛,六哥他们几个经常欺负我,每次都是你用身体护着,直到他们打累了,才肯罢手。”

皇帝听后满脸笑容。

“是啊!宣达儿时就生性顽劣,欺强凌弱乃是常有之事。”

“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仍就由着性子,朕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啊!”

皇帝一边说着,一边拉了拉手中的弓弦。

“皇兄不必烦忧,六哥虽说跋扈了些,不过对南国对皇兄,都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嗯,若如你所说,我就踏实了。”

“启禀陛下、七殿下,林中有野彘出现。”

皇帝身后的那位将军指着远处说道。

“皇兄,不要忧虑那么多了,再过一会儿啊,怕是被六哥抢了先,哈哈哈。”

于是七殿下扯起缰绳,策马而去。

“呵呵呵,到底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皇帝说完,便狠狠的抽打了胯下的白鬃马,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只见丛中有三头野猪,两头大的,一头半大的。骑兵于左右两侧扬鞭呼喊,野猪躲避不及,到处乱撞。慌乱间竟冲着树下的一个骑兵奔了过去,那匹羽林军的战马蒙着铁面罩,直到野猪冲到脚下才看到,猛然间受了惊。

要说射猎的第一箭肯定是由皇帝拉弓打样儿,那骑兵本可拔刀将野猪砍杀,可犹豫间竟不知如何应对,最后便不得已随着受惊的战马翻到在地。

刹那间,一只红羽铜箭应声飞来,不偏不倚,正射在野猪的脖颈中间,一股滚烫的鲜血顺势便窜到了跟前的松树上。

野猪带着箭身,拼命挣扎着朝远处跑去,几个骑兵见状跟了上去不说。

紧接着,一只青羽铜箭飞来,将另一只半大的野猪喉咙穿透,死死的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野猪撕心裂肺的哀嚎着,挣扎了好一会儿,直到鲜血流尽......

“好力道!”

皇帝收起落日弓赞叹着。

七殿下见状心里泛起了嘀咕,要说射不中一头野猪是假,可自己有多大力量心里还是有数的。如果这一头健康的野猪又怎么能原地等着被钉在树上呢!

“皇兄过奖,我这把旧弓啊,绵软无力,完全没有皇兄那张落日弓利落。”

“彦达谦虚了,若是论谈经论道,我倒是可言一二,但是这骑射之术,不如你啊!”

二人说着笑了起来。

“有收获吗?”

六殿下叫喊着,策马而来。

看着两人面带微笑,又看了看旁边钉在树底下的野猪。

六殿下不禁一声长叹。

“好身手!”

“哦?既如此,你不妨猜一猜,这野彘是谁先猎获。”

皇帝抬起手捋了捋胡须,又与七殿下相视一笑。

“呵呵呵。”

“既然皇兄有令,那我就斗胆猜一猜了。”

“嗯。”

“此彘是被一箭穿侯致死,可见射艺绝顶;而一次发力便能将其钉在树干之上可见力道非凡啊!”

“只是此彘略显怪异......”

“此话怎讲?”

“皇兄一看便知。”

六殿下说着,示意侍卫把野猪抬过来。

皇帝看了看七殿下,好端端的射死一个野猪还有什么好研究的呢?

侍卫将野猪抬到面前,七殿下拔出长剑将其翻了过来。

只见野猪的右侧后腿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肠子已经漏了出来。

“这畜生在被射中之前便受了伤。”

“适才可有受惊马匹?”

七殿下朝两侧喝到。

“回禀殿下,适才的确有羽林卫一匹马受了惊。”

皇帝和七殿听后下皆赞叹不已。

没想到临川王心这么细,也许是因为面前这两人年岁的原因,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每日俗务缠身,身体素质哪里还像青壮年的时候了,要想一箭就把野猪钉在树上,除非那头猪本来就站在那没动。

原来在那个羽林卫勒紧缰绳控制马匹的时候,战马的前蹄刚好在那野猪的后半身上踏了一脚。这才使那野猪跑不动站在了树底下。

“将那羽林带过来。”

“是。”

侍卫听令后压着那个羽林卫跪倒在地。

“你可知罪?”

六殿下厉声喝道。

“末将惊了圣驾,甘愿受罚!”

“好!”

六殿下说着,提起长剑就要砍过去。

“慢!”

七殿下急忙上前拦住,皇帝身后的将军也愣了一下。

“六哥,羽林卫虽有疏忽,可罪不至死,今日乃行狩猎之礼,万事从宽为好。”

“哎呀,七弟!”

六殿下这才收起长剑,满脸柔和的看着七殿下。

“驭马不当,惊了圣驾乃是其一;今日即为狩猎之礼,天子应先夺头筹方与礼制相符,如今头筹被这羽林拔得,实乃大不敬也!”

“此二罪均可诛三族,七弟既精通律令,岂能不知?”

七殿下满脸无奈,只在一旁听着。

“好了好了,你二人都别挣了。”

“张德继!”

“陛下。”

皇帝身后的那位将军提马上前拱手。

“羽林卫乃中军署部,你即代行中领军之责,就由你来处置吧。”

“是!”

张德继得令后挺身向前。

“来人。”

“在!”

几个羽林卫皆下马跪地行军礼。

“拉下去,仗一百!”

跪在地上的几人甚是不解,心想着六殿下怎么就非得找羽林卫的麻烦呢,但又不得不叩头领命。

“是!”

张德继看着犯错的羽林卫,摆了摆手。

“你们都有所获,我还两手空空啊!”

六殿下若无其事一般,转身笑着说道。

“适才跑了一只,你去追吧!”

皇帝指了指前面的树林说道。

“那我便去了。”

六殿下说完便扯开缰绳朝林中奔去。

“七弟,你们要跟上啊!”

七殿下缓了缓神儿,换了笑脸。

“好,我们这就过去。”

七殿下说完,摇头叹了口气。

“彦达啊,这么多年了,你还不知道他嘛。”

“皇兄,幸好有你在场,不然六哥定要杀个人才能解他心中不快!”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当初,六哥极力自荐,要掌管中军和宿卫,只是如此一来难免会惹人非议,皇兄你考量再三,便把中军交给了张将军,而西州城和越城所辖虎贲、积射二营给了六哥掌管,没想到他还对此耿耿于怀。”

“罢了罢了,你们都是一片忠心,今日啊,咱们兄弟三人还是比比射艺吧。”

皇帝说着,打马向前,七殿下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

萧辰这边,虽说在老家时经常骑着马带着细狗追野兔,可他并没有学到什么骑射之术,骑马也是父亲教的,即便如此,萧辰也是草甸上骑马放牛的小能手。

可如今进了林子不比在雪地里那样容易抓到兔子了,就算是老祖宗来了恐怕也适应不了丛林作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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