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吧......”
“是!”
几人把萧辰推搡到石阶前,各自在旁边垂手站立。
公主在石阶上回身瞧了瞧,只见萧辰嘴角滴着血,右眼眶也整个淤青了。
“奥!你就是那个萧侍郎啊!”
“正是在下。”
萧辰拭了拭嘴角说道。
“身为朝廷郎官,理当遵守礼法才是,见了本宫却不下跪,又有什么德行为人臣子呢!”
“适才,就当是给你长长记性,若是再让本宫看到你如此乖张傲慢,本宫绝不轻饶!”
公主这话的意思很明显,知道你萧辰是朝中做官的,可就是想打你出气。
而她自己身为公主,却无视古制礼法,抢占街市、扰乱治安还殴打朝廷大臣,随便哪一条都够判了!
可偏偏教训你萧辰不遵守礼法,见了公主不跪,谁是谁非全凭一张嘴,哪还有什么公道可言呢!
萧辰听后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子怒气来。
这娘们儿已经不是不讲理了,简直就是横行霸道啊!
看这样子,显然是没有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每天养尊处优,蛮横无理惯了,要不是有个好爹,你看谁会让着你!
“啐。”
萧辰吐了口咸滋滋的口水,抬头瞧了瞧公主。
“你身为皇族长女,不躬身守礼,表率仁慈,却倒行逆施,肆意妄为。横行街巷,惊扰百姓。如此,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去遵守礼法!皇族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为人女而不孝,为人妇而无德,又如何苟活在这天地之间!”
公主听后愣在一边。
只见她双眼顿时通红,泪珠儿噼里啪啦的往下滚着。
从小到大可没有一个人敢这么说自己的。不管是犯了多大的错误,皇帝都不忍心斥责,哪里又受到过这样的教育!
众人见状也都呆住了,一动不动。
“你!你......”
公主说不清是生气还是中了邪,一时间竟然无所适从。
萧辰喘着粗气,皱了皱眉等待着。
反正就是一死,跟你在这受什么气了。
过了一会,见旁边的锦袍人和诸多侍卫并没有上来抓自己意思。
于是萧辰揉了揉脸颊,转身走向了润璞坊。
刚才卖玉镯的店家见此情形后腿脚发软,早已蜷缩在了案台底下。
“店家?”
“店家!”
萧辰使劲的拍了下桌子。
见无人回应,便朝案台底下瞧了瞧,只见店家面色苍白,像是失了魂一般。
“刚才那个玉镯......”
“贵人若是喜欢,拿去便是,拿去便是。”
“看着就不值五十两,就这么多了!”
萧辰拍了拍案上的钱袋,揣起玉镯,捂着右半边脸走了出去。
傍晚,本该与嬛儿在西閤门汇合,可是自己鼻青脸肿的模样怎么能让嬛儿知道呢!
萧辰在门前想了又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正在踌躇之际,只见一青衣婢女来到门前,递过一封书信后拱手离去。
原来,今晚是宴请公主的正日子,嬛儿不能缺席,只好书信告知萧辰。
萧辰看完书信很是满意,于是回到别院医治不说。
后宫华林园内,灯火通明,香气四溢。
瑞福殿里,朱案排列整齐,乐人垂手在侧。
按照礼制,丁贵嫔于正位端坐,公主于左侧首位落座。
又见后宫妃嫔、中宫公主和京都里的王妃贵人按序就位,嬛儿本不想来此,只是出于礼节参与其中,于是在末尾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一时间众人相互寒暄,彼此夸赞,好一番姐妹情深。
殊不知各个绞尽脑汁,暗自斗艳,心里默念着:只有老娘最美!
丁贵嫔见众人皆已落座,便微微颔首。
“姚儿到殷府已二载有余,今回宫省亲尽孝,陛下甚是欣慰,本宫奉陛下口谕在此设宴赏月观景,一来可承应古制,二来亦可同诸位妃嫔贵人共叙情谊。”
丁贵嫔说完,便向旁边的寺人吕金水示意。
吕金水会意后朗声招呼:奏乐!
一时间苼笛齐响,鼔瑟共鸣。
而后,诸婢女端着各式果品珍馐,皆以银盘玉碗盛着置在案上。
又抱来几个鸡首铜壶,按照顺序斟满玉碗。
坐在姚儿一旁的吴淑媛见状抿了抿嘴儿。
“要不说还是姚儿有面子,这桃花酿可是酒中上品,姐姐真是疼爱姚儿呢!”
丁贵嫔听后微微笑了笑。
“此桃花乃取自南苑桃林,封酿到了今日,算一算刚好有七七四十九日了,你若是喜爱,适量吃些便是。”
姚儿朝周围看了看,座间似乎少了一个人。
而后稍稍低首,向丁贵嫔说道:“还是娘娘最疼爱我了,想想上次饮这桃花酿,还是几年前在宫里中秋宴上呢。我记得袁淑仪最爱此酒,只贪吃了几杯便当场昏睡了过去。”
众人听后皆掩面发笑。
“哎!今日怎么不见她人呢?”
姚儿假意左右环顾寻找着。
众妃嫔听后,只端起玉碗在嘴边抿着,一时间殿内安静了许多。
“你有所不知,袁淑仪最近抱恙,你父皇特许她回到袁府休养去了。”
丁贵嫔面不改色的说道。
“如此说来,她病得还真不是时候,改日啊,我定要亲自去袁府里看望,给她带上几坛桃花酿,品一品。”
姚儿说完便喝了一小口,只觉得这桃花酿温润香甜,回甘浓郁。
“呦!我们姚儿真是细心体贴,知道关心人了!”
一旁的吴淑媛打趣道。
“瞧你这话,好似我怠慢了你一般。来来来,快吃了这杯。”
姚儿端起玉碗就往她嘴里送,吴淑媛哪里有这酒量,急忙伸出那双粉白相间的玉手把住酒碗,欲小酌一口敷衍罢了。
姚儿可不容她这般,于是盯着她将一整碗都吃了才作罢。
董淑仪见状后在一旁抿嘴笑着,阮修容和葛修容也掩着衣袖偷笑。
“你们几个蹄子,真不知羞臊,还笑起我来了,快给我一同饮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吴叔媛拭了拭嘴角骂到。
董淑仪憋着坏笑,又见吴叔媛真要上前灌她,于是掩着袖子一饮而尽。两位修容在一旁面面相觑,也分了几口吃下了杯中美酒。
“看来啊,我还真要在宫中长住些日子了!”
“哦?你既已出阁,又如何说得这般话来。”
吴淑媛把玉碗置到一旁说道。
“还不是因为你,我总不能让你在这后宫里嚣张跋扈啊!哼哼哼!”
“你这死丫头,口中如此毒辣,当真那殷驸马驾驭不了你呢。”
姚儿听后可是毫不客气,将两个玉碗再次斟满了酒。
“还说起我来了,我听闻你那明光殿里,乃是夜夜湿寒,不知是什么奇妙之物,能让你那般享受。”
两人的声音倒不大,但一旁的几人听得是清清楚楚。
皆以衣袖遮面,几位王妃也臊的满脸通红。
吴淑媛听了更是羞出几滴眼泪来,急忙躲闪着眼神不说。
丁贵嫔见状只轻轻的拭着脸颊。
“本宫稍感困乏,先回了,你等切勿吃醉,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便起身回了显阳宫,嬛儿也点头示意,跟着走了出去。
众人皆俯身跪地行礼。
“恭送娘娘!”
回头说说这位吴叔媛,可不是省油的主儿。
只因陛下终日潜心国事,本就很少来到后宫,所以诸妃嫔之间,也没什么夺宠的事情。
如此一来,像吴淑媛这般三十出头的年纪,又怎能耐得了漫漫长夜的寂寞。
而袁淑仪正处妙龄,身段儿更在其之上,即便有侍寝的机会,也是首选之人。
召谁侍寝这事儿,本就是陛下定夺,本分的妃嫔在寝宫中默默等待便是。
可吴淑媛并不这么想,既然用度充裕,便在少府里挑选了诸几个俊朗的小寺人,各个油光粉面,每每出去闲逛,都会让人高看一眼。
而其中的一个名叫祖寒的寺人备受她的宠爱,因他的手指纤嫩如少女,人送绰号“玉柔荑”。
此人精通按踽之法,又习得帐帷淫巧之术,吴叔媛几次尝试下来好生受用,于是常常在沐浴之后,唤其侍奉。
经过一番按摩,能舒筋通络,解压安神,睡个好觉。
久而久之,肌肤之亲愈加浓郁,而吴淑媛对祖寒的喜爱也就愈加深厚了。以至于纵情床帏之间,呢喃于罗衾之上,在后宫里被压抑的情愫便如潮水般在每个幽暗的夜晚奔涌倾泻。
时日一久,吴叔媛的此种癖好少不了被后宫的寺人婢女当成闲话来说。
好在吴淑媛身份高贵,威仪之下也无人敢举报此事罢了。
今日姚儿于宴席间不避众人口舌,竟以此作为趣谈,不说吴叔媛如何羞臊,就连丁贵嫔都坐不下去了。
众人见丁贵嫔离去,自然更加放肆,什么闺中密语,床地趣闻,姚儿都一并拿来说,惹得众人又爱又羞。
姚儿拉着吴淑媛又喝了几杯,只见她面色潮红,扯了扯衣襟放着风,见那衣褶下春光乍泄,众妃嫔见状便悄悄的起身回了不说。
只剩下姚儿和吴淑媛二人坐于席间,二人面色皆已绯红,时不时的于颈肩上落下几滴香汗来。
“不如......与我同回明光殿吧,你我在吃上几杯,姚儿公主......意下如何啊?”
吴淑媛说完,二人颔首轻笑。
于是由一行婢女搀扶着来到了明光殿内。
诗云:
席间三碗酒,幽怨几春秋。
后庭无别事,凭窗任鱼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