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自己不是很懂你们英国人的幽默感，但我知道这么小的房间不应该安一个工地用灯，或者至少可以在白天把窗户打开……”老人强绷着嘴角，把灯又关上。

坎宁安踉跄起身，拉开窗帘，夕阳余晖的恩赐让室内再度恢复光明，只是和先前相比要柔和不少。

来者依然是那身有些泛黄的白衬衫，阳迟自上午以领导身份视察方秋图单位后，便马不停蹄来到了这位于市中心的某间档案室。

“您是知道的，马上年末了，为了明年大伙也能有充足的预算，总部的拨款我们必须物尽其用不留盈余，别看现在这灯亮瞎眼，晚上那些小伙子喜欢用这个房间看恐怖电影，有了这灯方便壮胆。”坎宁安理直气壮。

“谁允许你们在档案室里团建的？这里可能有机密文件。”

“归档那一刻起它们就是没人看的废纸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提供资金的家族要死死盯着你们了，虽然在我在任时他们也挺抠门……反正我退休了，你们怎么挥霍我管不着。”阳迟一边说一边开始翻找档案。

“我可没听说过干我们这行还有退休这个概念，您这次来难道只是参加了夕阳红旅行团来顺道给我送特产吗。”坎宁安开始泡茶，手法相当娴熟。

“至少原计划是来度假的，我的关门弟子嘴上说着要带我来散心写生，结果刚下飞机还没到酒店，就把行李丢给我自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项原本属于她的任务也甩给了我……顺带一提你要是敢在我的茶杯里加方糖我就立马举报你们滥用经费。”阳迟用手指轻柔太阳穴，不由苦笑。

“名师出高徒，你学生这两年可出尽了风头，甚至在去年总部年终总结会还放言要夺下副会长交椅。”坎宁安滑稽一抖，方糖从夹子上弹射起飞，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到地面。

“双重意义上~”坎宁安坏笑着补充一句。

“不要再谈这让我头疼的话题了，你们一个个都不知道什么叫关爱老年人。”阳迟没好气道。不同于在方秋图单位时的游刃有余，此时的阳迟更像是一个对年轻人束手无策的长辈。

“言归正传，本次任务详细内容我在此之前无权了解，需要您来详细说明，到底是什么人值得您亲自动身。”坎宁安说。

“你先看完这个。”阳迟把一个档案袋递给坎宁安，封条上的日期距今颇为久远，随即又掏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灰色文件夹，示意他配合查阅。

坎宁安翻阅文本，仅用数秒便将密密麻麻的冗余信息筛选剔除，伴随着阅读深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就这？虽然足够稀罕，但也犯不着您特地跑一趟吧。”

“这比长江流域凭空出现上百只白鲟的可能性还小，这也正是我来找你的原因，目标已经基本锁定，根据指示，你将和我一起进行明天的测试，你的能力会派上用场，毕竟那丫头抛下我这孤寡老人玩失踪，我现在不请外援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老头子。”阳迟摆了摆手，朝室外走去。

“要对晚辈多一点信任和乐观，这是保持健康长寿的秘诀哦。”坎宁安继续贫嘴。

“我起码能活得比你们这些目无尊长的崽子久……”

还没等阳迟说完，手机铃声回荡在档案室内。

“喂，是我……”阳迟聆听着手机另一头的说明，面部表情逐渐失控，额头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塞满了错愕和恐慌。

随着手机的挂断，这位老人僵硬在原地，“目标、目标。”阳迟嘴里断断续续念叨着。

“您别激动出啥事儿慢慢和咱说，来来来您先坐下！”这个充满乐观精神的英国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所震慑，连本就足够标准的中文都被升级为带有方言口音版本。坎宁安心里嘀咕着，可别一个电话给这位昔日巨擘吓断了气，刚刚立下要长命百岁的旗子不会原地回收了吧？

“目标，出车祸了。”阳迟瘫坐在沙发上，额头上都是汗。

“上帝保佑！佛祖保佑！或者飞天意面保佑也行！”坎宁安再次打开那能闪瞎眼的灯，闭目面对着光源双手合十。

“刚发现的白鲟又被人为灭绝了！”他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