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听人说过,如果生活太苦的话,那就吃点甜食吧。
池秽信了。
后来才发现,这都是骗人的假话。
为什么他的人生还是又苦又涩?每走一步,都需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来释怀。再回头一看,原来和他并肩而行的人,早已没了踪影。
即使这样,他仍旧可以清醒地沉沦下去。
依旧嗜糖如命,依旧寸步难行。
因为他知道,一旦离开了这个虚假的谎言,就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支撑着他走完接下来这段艰难且荒芜的岁月了。
穿西装要保持身形,所以尽管正处于长身体的年纪,他每天的饭量都是经过严格规定的。
多年下来,终成习惯,刻进骨血里,连同他懦弱卑怯的这颗心一起。
在旁人眼中像是挑剔的坏毛病,是池秽唯一一次纵容自己而渐渐演化成的东西。
后来,他坐在曾经父母希望他坐的办公室里,穿着高档定制的合身西装,所有人见到他,都要毕恭毕敬地叫一声总裁。
很多年后蓦然回首,他才恍然:
他是一个中药罐子,再多的糖都润不甜他的内里。
贫瘠、荒凉、苦涩……
但这就是父母替他选择好的人生,决定好的道路。
他规规矩矩地走着,走着,走着……再也回不了头。
池秽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随手拉开卧室门,趁着【池秽】吃饭的功夫,把二楼阳台的门锁上了。
既然系统说要阻止【池秽】和“他”的见面,那么就一定要切断唯一逃离途径。
他还记得,父母去公司上班的时候,会把家里的大门小门通通锁上。他每天待在豪华的屋子里,仿佛囚笼里的金丝雀,哪儿也不能去。
三楼太高,风险太大,于是经过他长时间的观察思考,最终把目标对准了二楼阳台。
他当初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摔在楼下的草坪上,除了脚踝的扭伤,没什么大碍。
第一次走出这里,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他浑浑噩噩,漫无目的地走着,但对于那时的池秽来说,这已经很满足了。
再然后,他会遇到一个奇怪的小孩儿,没有名字,瘦瘦小小的,浑身是伤。临别之前,他还会塞给自己一盒火柴,也就是《动物小镇》里救下刘光强的那盒。
池秽把当时的故事线梳理了一遍,又抬手使劲儿推了推阳台的玻璃门,确定它已经完全锁死了,他才放心。
转过身,池秽陡然一惊,恰好和角落里直勾勾望着自己的【池秽】对上视线。
他莫名有种做了亏心事又被当场抓包的窘迫。
池秽深呼一口气,故作镇定地说:“你这小孩儿走路怎么没声?”
【池秽】的目光又烫又直,目的明确地穿过池秽,落在了他身后的玻璃门上。
“你刚刚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