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诺望着明显听到两人的话,却仍旧无动于衷的张母,抿了抿嘴,走上前:“张夫人,我来看阿宜。”
正要跨进院门的张母听到声音,回身一瞧,高声笑道:“这不是宁远伯府的姑娘吗?知道你与我家阿宜要好,成日里来找她玩,怎得今日还特意带了点心!快进快进……喊什么夫人,只管叫我伯母就成!这以后怎么都算的上是一家人。”
她嗓门极大,恨不得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赵卿诺的身份以及她与张宜交好的事情。
那离开的三人听见动静,果然停下脚步,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两个妇人原本的笑声也顿时哑在喉咙里。
赵卿诺随着张母进了院门,将手中的点心递给她,趁机不动声色地收回被张母拉着的手臂。
她素来不喜被人利用,然而在此刻却并不会去戳破张母。
走进正堂,便见桌案上放了一个漆红的木盒,盒子敞开,露出里面黄澄澄的金砖。
张母见状,赶紧扑过去,一把扣上盖子,朝外头高声喊道:“碧纹!碧纹!”
“夫人,奴婢在……”碧纹急匆匆地跑过来,见到赵卿诺站在那里,面上闪过一抹吃惊,顿了一下才小声说道,“您有什么吩咐?”
“宁远伯府的姑娘来了,带她去见你姑娘。”张母挡在木盒前头,急切地挥手让人离去。
“是。”碧纹屈膝行礼,表情有些不自然,垂头恭敬地说道,“赵姑娘,您随奴婢来。”
赵卿诺走在碧纹侧后方,离开前又回头望了一眼,就看到张母已经转身,再次打开木盒,只留给她抖着肩膀窃喜的背影。
张宜的屋子还是如上次来时一般,仍是那样素净的布置,用了许多年的架子床和带着毛边的旧纱帐,唯一不同的,便是那一张桌案。
曾经放过崭新妆匣的桌案,此时上头铺满了写着一张张大字的宣纸,字形如龙飞凤舞一般,几乎要破纸而出,却又在边际处硬生生收住。
赵卿诺久久的望着那墨迹未干的字迹,暗暗叹了一口气。
张宜摆摆手,示意碧纹退去。
贴心的丫鬟担忧地看了自家姑娘一眼,才躬身倒退离开,却并未走远。
“阿诺,咱们有阵子没见了,这段时日在做些什么?”张宜懒洋洋地倚靠在床上,朝赵卿诺招了招手,指着一旁的圆凳,“快坐,前两次来,哪次都没请你坐下。”
眼前的少女不再是初见时害羞怯懦的样子,也不是那日生机焕然的模样,今日的张宜仿佛松了一口气,浑身透出尘埃落定后的释怀。
可那看人的眼神却又透着明显的悲哀与疯狂。
张宜再次伸手指着那桌子上的茶壶,嘴角含笑地催促着:“尝尝这茶,才刚回来让碧纹泡的,上好的碧螺春,我家从没有过的好茶!”
提到那“好茶”时,语气间尽是嘲讽。
赵卿诺看着她那指尖黑色的墨迹,顺着她的话倒了一杯。
确实是才刚沏好的茶,青黄色的透亮茶水从壶嘴流出,落入茶盏中,冒着蒸腾的热气。
赵卿诺也不嫌烫,端起茶杯一口喝尽。
“如牛饮水一般,没得糟蹋了我的好茶!”张宜笑骂了一句,“刚才不算,再倒一杯,这次你要慢慢品,还要告诉我这茶究竟哪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