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榴花院,赵卿诺沿着甬道往东走,那里有一处角门,算是近路,穿过角门就到了前院书房。
说是书房,倒不如说是个院子更为贴切。
刚一到院门处,猛地闪出来一个人拦在门口,此人头发花白,佝偻着后背,抬头看向赵卿诺,问道:“来干什么?”
他脸上左眼眶凹陷,肉皮翻滚,皱在一起,显然是看不见的。是以,只眯着右眼瞧人,配上那阴恻恻的嗓音,彷如锁魂的鬼魅。
这人出现的突然,任是赵卿诺也被虎的心跳加速。
她面上佯装镇定:“我来找……”
“姑娘!”话未说完,就被二顺惊喜的声音打断,“您怎么过来了,伯爷见了您肯定高兴,容小的进去禀报。”
他走了两步复又回身,“爹!这就是刚回府的姑娘……姑娘,这是我爹,管着院门的,没吓到您吧。”
说着,二顺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他爹那副样子说能止小儿夜啼都是往好听了讲的,要他说,那是能吓死鬼差的。
赵卿诺摇摇头:“我爹这会儿有空吗?”
“有!您等我进去禀报啊。”二顺跳着脚兴奋地跑了。
赵卿诺见他宛如猴儿一般,实在不明白怎么能那么高兴。
此时的书房内,姜世年正坐在案桌后的太师椅上:“这下半年的钱都派放出去了?大家可都还好?”
当年老宁远伯在世时,府上养了不少亲兵,在老宁远伯过世后,遵从遗命,分发银子散了去,只留下些因战事落下残疾的人。
那些遣散的人,或回了家乡,或另寻了地方,或有些过得不好,便再寻回了宁远伯府。
姜世年念着旧情,便叫人查清楚,但凡跟过老宁远伯的,且在世的人家,每年会派人去送两次养老银,直到这人去世。
桌案前头立着个比他年岁小上一些的男子,长相与二顺有些相似的男子,正是二顺的亲兄长,名唤一平,常替姜世年处理些外头的事,赵明秀在安林县的事,便是他先寻到了。
一平低眉顺眼地开口道:“大部分如往年一般,但有三户人家,家中老人已经过世,按着定例,另送了丧葬银子……只邓州那边,过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邓州?”姜世年重复了一遍,“可有再派人去?还有蕴哥儿那边……”
姜蕴所在的杏云书院便在邓州的两峰山上,位于睢阳县与鹤安县的交界处。
“已经另差了两拨人去了,是府上的好手……”
二人在屋里说着话,门外正门口处,坐着一个身材分外丰腴的妇人,握着一把裹了糖的花生,一粒又一粒的往嘴里塞。
这妇人名叫花招喜,是里头一平的媳妇,亦是二顺的嫂子。
看到花招喜吃东西的样子,二顺嘴角一抽,却不敢叫她瞧出来,忙陪笑着说道:“嫂子,麻烦让让呗,我进去禀报一声。”
花招喜侧耳听了听,见里头声音停了,便抬屁股起身,挪到一边,呶着嘴让他进去。
二顺上前叩了三声门,得了允许才推门进屋:“主子,姑娘来寻您。”
听到赵卿诺来了,姜世年面上一喜:“快请过来。”说着话,便起身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