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坐难熬,我便开始听来往之人的闲聊碎谈,久而久之到生出些兴趣……三河县受灾,先生便带着我去感受生命之坚韧……只我实在不成器,坐在街上只看到了挣扎求生的狼狈……齐志澄见到应家小姐时,我恰在一铺子檐下躲雨,后来听说应家小姐死了。
几年前,应老儿来京拜会钱家,顺便寻人作画,我师哥善画人像,只遮掩着身份,每次只与一个可信的中人对接。那应老儿寻了中人递话,想作一幅画……听了应老儿的形容,联想一番,应家小姐的事便很清楚……正好我闲的无聊,就叫师哥接了,按应老儿所言画出当时那场犯案的场景,想着把这事刻到石碑上,再立在三河堰旁,百世传承,必是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说道这里,裴谨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讽刺,“可那应老儿得了画光顾着欢喜,也不细看,只把角落里的应巧巧当做一般婢女……也许已经忘了那应家小姐的事,毕竟一旁支弱女,在他们眼中算不上一个事。”
赵卿诺认认真真地听着,待他说完才出声:“所以你才会在知道彭三通犯下三起灭门案后,断言他会来京寻齐志澄一家还有钱家……却没想到被我阴差阳错的抓了。”
这么一想,赵卿诺不由泛起一阵复杂的感觉,说不上对错,只能叹息一声。
“彭三通应该是没注意到钱家,只我觉得,钱家虽没人出面,因那五石散,却不是无辜的……既如此,等彭三通来了,提醒一句,再添上一个钱家,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谨说的漫不经心,仿佛是真觉得再添上钱家满门只是件小事,只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赵卿诺,眼珠微颤,目光闪烁,好像那县衙大堂等着判决的犯人。
见她沉默不语,一颗心渐渐提起又重重落下,正要说话时,却听对面的少女忽然来了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
“我们要不要种些麻草?”
赵卿诺察觉到裴谨的异常,念及他自小生活的环境,虽知道的不详细,却能从那三言两语中知道他过得并不算好,或者说成长的环境并不友善。
一个人性格思想的形成会受到环境、经历等原因的影响,她自然不会去评价苛责裴谨,且至今为止,她所认识的裴谨没有做过一件坏事。
毕竟“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裴谨倏地一愣,望着对面的少女,见她挑眉淡笑等着自己的回答,呼吸蓦地一乱,急促的呼出一口气,几乎停滞的心跳扑通扑通急速的蹦跶了起来。
他嘴唇开合,却未发出声音,轻咳一声,才打通了那陡然闭合的声道:“不必,等他们能挣到钱,自然会想法子弄到麻草,总不能事事都替他们铺排好,若是那般容易,干脆直接把钱给她们算了。”
赵卿诺觉得有些道理,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边严嬷嬷做好登记,大人们便回去做农活,小丫头们这已经背着背篓去摘野麻草,那东西喜欢生长在田地、溪边等潮湿的地方,现在正是季节,村里到有不少。
赵卿诺跟着去看了,见那些孩子大的带小得,干的有模有样,遂放下心来。
这一忙便忙到深夜,结了钱,又做好了账目,一行人才回城,入了城,裴谨告辞回府,赵卿诺她们则回暂住的太平坊。
才到地方,便见到花招喜并一个眼生的汉子等在坊外,二人面上担忧,待瞧见三人中没有吴斩秋的身影,越发焦急。
“姑娘,小丫儿没和你一道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