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招喜见人越哭越厉害,仿佛看到了昨日夜里回府的吴斩秋,那个小丫头也是,苦的稀里哗啦,让人瞧着束手无策又分外心疼。
她忍痛一把拽下那个装着糖皮花生的茄袋,塞到艾蒿衣襟里,端着药就往屋里进:“我把药给姑娘送进去。”
屋里头,赵卿诺浑身上下都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彼时情况紧急,尚未觉得疼痛,这会儿放松下来,只觉得哪哪都痛,尤其是醒来后,连躺着都是一种折磨,只能侧身倚在那里。
瞧见端药进屋的花招喜,忙浅笑着打了声招呼:“花娘子,劳你在这照顾我了。”
她撑着胳膊刚要起身,严嬷嬷连忙伸手扶她坐起:“姑娘要做什么只管说一声,不好好养着,仔细伤口再崩开了。”
赵卿诺生怕再把人惹哭了,赶紧点头应下。
严嬷嬷接过汤药,一只手背贴在碗壁上,试了试温度,便要喂她喝药。
赵卿诺就着严嬷嬷的手只喝了一口,立马苦的变了脸色,咧着嘴,眉毛眼睛鼻子皱成一团。
“姑娘,这药是不是特别苦……是裴郎君开的,就连姑娘身上的止血散也是裴郎君自己亲制的。”花招喜见状,感同身受地跟着龇牙咧嘴,直眨眼睛。
只赵卿诺实在是被这药苦的几乎魂飞魄散,连话都顾不得说,觉得再来一口自己可以直接渡过世间万般苦难,立升西方了。
“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闻着添了止血生肌的药材,您好好喝了,伤势也能好的快些。”严嬷嬷怕她嫌苦不喝,轻轻劝哄着。
赵卿诺满脸惧意地望着那一碗药汤子,心一横,嘟囔了一句:“长痛不如短痛。”
她朝前伸出手:“嬷嬷,碗给我。”
严嬷嬷瞧她那破釜沉舟,誓与敌军决一死战的样子,心里的担忧后怕立时去了几分:“知道的是您要喝药,不知道的还道您要上战场杀敌了。”
赵卿诺捧着碗,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大气不喘地“咕咚咕咚”几口喝完了药,接着便死死闭着眼睛,手握成拳,咬紧牙,忍着往上反的苦汁子。
半晌后,她睁开湿润的眼睛,长长舒了口气:“活过来了。”
花招喜见她喝个药都这般逗趣,生机勃发的模样,咧嘴一乐:“瞧见姑娘这样,我就放心了……今日若没什么事我先家去,收拾些细软,再跟伯爷报声平安,明日便搬来这里住。”
听了这话赵卿诺赶紧阻拦,如何好叫人家夫妻分居。
“我这伤势又不碍事,且还有嬷嬷与艾蒿,花娘子只管去忙自己的,不必搬来守着我。”
“那不成,伯爷交代了,我男人也让我好好照顾您,二则,嬷嬷和那个小丫鬟白日还要去桃花村忙活,夜里照顾您,白日里再去作坊?”花娘子一针见血。
赵卿诺很想表示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瞧着严嬷嬷越拉越近的眉头,立马很有危机意识的开口道谢:“那便辛苦花娘子了。”
……
皇宫勤政殿外,才消停了没多久的石阶再次负重,跪了一个老熟人——永嘉侯顾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