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诺却是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人站在那里,只当是看到一个熟人一般,微微点了点头。
突然,一个内侍急惶惶的从宫门内跑到风怀远的跟前,递给他一张纸条。
风怀远展开看了一眼,手持鼓槌,“咚”的一声鼓响,继而高声说道:
“蒙圣恩,太子殿下将朝会所言命本官,尽数说与诸位听……
乔先生上殿,刑部尚书谈及杏云书院学子逼迫睢阳县县令杜冠清开仓放粮一事……
乔先生对曰‘非为逼迫,手无寸铁,行读书人之责……那些学生不过是多读了些圣人书,便揣了一份报国志,自然生出一颗忧民心’……
太子对乔先生之言,杏云学子之行,深以为意……
言睢阳县县令杜冠清玩忽职守,瞒报灾情……其虽已身死,但仍要下诏言明其罪,罚没家产,用于睢阳县重建,且将其行传至家乡祖籍,宣扬其罪……
邓州知州蒋绍通罪同上。”
话音一停,齐声叫好,高呼“圣明”。
赵卿诺垂下眼睑,暗自沉思: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风怀远似乎在强化太子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二则,这一番话,将睢阳县的事全都推到两个已死之人身上,虽然这二人并不无辜。
但这能抛开“死者为大”的认知,把身后名也算计进去的手段瞧着便像是出自风怀远之手……
好在杏云书院得以正名。
前头,略停了一会儿,又一内侍传出一张纸条。
风怀远接过,垂眸扫了一眼,再次击鼓而念:
“乔先生问曰‘以护民之军行杀民之事,至百姓惨死曝尸荒野,帝师范无名老无善终,以何安魂……睢阳一事,生者当置于何处?’”
念到这里,风怀远心中一沉,在人群中寻找裴谨的身影,见他站在五城兵马司一众兵卒之前,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猜测得到证实,只能暗自苦笑。
这般刁钻的角度,跳过原因凶手只问安抚手段,便是不许他们如第一个一般含糊过去,同时也是在开条件。
他瞥了眼赵卿诺,暗道裴谨好算计,死人的名,活人的利竟全都要讨出来。
而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对这些要求一定会全部满足。
待看到下面,心道:果然如此……
“陛下闻睢阳一事,深感痛心,直言为奸佞所蒙蔽,识人不清……
对邓州卫军已派人清查,凡有杀民欺民者,必将严办,论罪处置……
名士蔡百经,赠上国柱,追封靖远侯,谥号“文贞”。
帝师范无名,赠上国柱,追封睢阳王,谥号“文忠”。
于睢阳杏云修建‘醒帝陵’,凡因睢阳之事无辜枉死者,皆葬于此,树碑立传以警后人。
睢阳县重建后,凡有愿迁居此地者,可分田,免赋税劳役五载,学子过院试者,可得六年资助……
另睢阳遗民及有功绩者,得殿下亲召,按功行赏,必厚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