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天香楼，秦可卿书房。

室内依然富丽堂皇，又兼一丝古朴清雅，此时却只有秦可卿与瑞珠主仆两人。

“跪下！”秦可卿厉声喝道，一丝清冷的气韵似乎将整座楼笼罩，连在屋外候着的丽珠都有点瑟瑟发抖。

瑞珠噗通一声跪下，泪如雨下：“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在宴会上说那番话，让宝珠姐姐难堪，你看在我们主仆多年的份上，饶了我吧！”

看来这丫头是被吓住了。

“哎，你太让我失望了，可能是宝珠走后，我太纵了你，结果你就胆大妄为，不顾场合……”秦可卿恨恨说道，“老规矩，你自己掌嘴二十。”

啪啪的声音随之响起。

二十多声响过，瑞珠才轻声说：“小姐……”

“你是嫉妒你宝珠姐姐了吧，可你也不能就这么毁她吧”秦可卿声音轻柔了许多，“你知不知道，你这番话一旦被有心人传出去，会有什么不可测的后果？”

宝珠很可能会被其他更有权势和野心的男人夺走。

这种事，历来都是“宁可信其有”的，成本几乎为零，收益几乎无限大。

“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就猪油蒙了心似的，喝了点酒，不管不顾就把咱们小时候的秘密说了出来，可能真的是有点嫉妒宝珠姐姐。”

“这应该就是人性吧”秦可卿竟然如此感叹，“你是人，就会有人的七情六欲，率性而发而已，我事事追求完美，情志耗心太过，可能真像咱那位姑爷所说的，不合天道，终不假年。”

“小姐完美无瑕，是奴婢自己的错……”

“你停留在情爱层次，还是不太明白这步棋”秦可卿叹息一声，无奈地看着她，“俗话说，‘狡兔三窟’，咱们所做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后院的这点事了，早就牵扯进了朝局，要想平安自在，就要居安思危，多手准备，咱们这位姑爷的事，以前或是一步闲棋，可慢慢就成了我们的第三‘窟’，你懂吗？”

“小姐是说……”

“不错，他固然可以是宝珠的归宿，自然也有可能是你的归宿，甚至也是我的，未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我觉得小姐有点高估他了，就算他将来做官，能发挥作用都不知什么时候了”瑞珠到底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现在只是白身就能撬动朝局，你说呢？”秦可卿似是喃喃自语，又说，“关键是他姓贾，同样是姓贾，人和人之间差别可太大了。”

不说秦可卿的事情，这场宴会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另有其人——清夷。

自从宴会结束，回到家里，她就呆呆地坐在房里，时不时地想起荣府大花厅里的场景。

说实话，这还是清夷第一次参加这么大的场面，里面莺莺燕燕，两府丽人云集，顿时让她感到不知所措。更尴尬的是，奶奶和贾母坐了一桌，她们属于同辈老人，可以好好聊聊天；宝珠去和宁府的姐妹们“团聚”了，于是坐了宁府女眷的那一桌；茜雪自然是和荣庆堂的姐妹们坐了一桌，就剩她让王熙凤一时竟不好安排，直到平儿走过来在她耳边说了两句，王熙凤才恍然大悟，让她和茜雪一起，坐在了角落里荣庆堂小姐妹们的那一桌。整场宴会，也就鸳鸯、茜雪寥寥几人过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剩下的时间竟是一个人呆坐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