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岩头皮有点发麻，半夜站在黑乎乎的操场上，听一个鬼魂讲鬼故事，鬼魂还现身说法，非要用摘下自己肢体的方式，给听众详细讲解自己的死状。

这种体验着实有点攒劲，虽然理解石老师这种讲解务必透彻的职业精神，但是用在这种场合，让李岩着实有点抵受不住，若不是他本人现在似乎也不能算是什么正常人类，恐怕当场就要晕过去。

李岩生怕石老师还要当场表演个字面意思上的剖肝沥胆，赶忙劝住对方。石老师似乎有些意犹未尽，带点遗憾地把手臂怼回了原处，然后继续说道：

“我当时很生气，但是不管怎么挥打，就是碰不到别人。然后我就听到那群人商量，要把我的尸体扔回挖开的坑里面，好好埋起来。

“我很害怕，生怕自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掉，没有人会知道。我一个人居住，没有家人，被他们埋了也就埋了，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有人发现我失踪。不过这些担心都没有意义，那些人用铁锨把我的尸块铲起来，丢到了土坑里，然后又从一旁挖了土掩埋了起来。后来，我就发现了，我没办法继续跟随那些工人，只能在这个操场的四周走动。

“被埋在这里大概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的活动范围可以扩大到整座学校了，只是如果要硬往校外走的话，会忽然失去意识，恢复过来，就发现自己还在操场正中间。又过了一段时间，应该是秋天了，我能看到树叶都开始黄了，我开始听到很多人跟我说话的声音，只是听不太清楚。”

石老师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李岩则是有些说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先是听鬼魂讲自己的死因，还实地演示给自己看，现在则发展到听鬼魂讲鬼魂遇到的鬼故事了。人生体验在今晚得到了质的飞跃。

李岩有些恍惚，就看到石老师在跟他招手，边招手边说：“在这里说不清楚，来，我们下去看看。”

李岩瞥了一眼自己头上的光幕，看着红彤彤的负数剩余时间，又看了看任务尚未任何完成的提示。咬了咬牙，抬腿就跟着石老师，往那处深坑走去。

反正完不成任务多半也是个死，现在任务时间也只剩下十多分钟了，被鬼捏死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了。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把小爷赌了！

石老师的鬼魂在前面往坑底飘去，李岩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跟上。对方转过身后，李岩可以清晰地看到，石老师的后背部分，缺失了很多部位，肩胛、后胸以及右边腰部都有明显的创口，隔着创口甚至可以看到对方体内的脏器蠕动。虽然石老师整个外形仍然保留着虚幻的感觉，但创口和裸露的脏器依然可以清晰看到很多细节，对比起他刚才讲述的死亡现场，李岩明白这正是当时被人分尸所留下的印迹。

比较奇怪的就是，这些创口都被一种若有若无的、半透明的东西包裹着，如果不是李岩现在打开了真实视野，恐怕不会看到这些包裹创口的东西。即便是真实视野的加持之下，也只能隐约看到那些半个椭球状的东西糊住了那些恐怖的伤痕，而这些椭球状的东西上又各自都有延伸出来一些类似管子一样的东西，往外伸出三四厘米，就凭空消失，看不清楚去向。伸出的管子实在太短，在正面会被石老师自己的身体完全遮挡，所以刚才石老师正面朝向李岩的时候，李岩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身上还有这样的异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