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岩悠悠醒转过来。

他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周围是一片漆黑的空间，但李岩并没有视野被黑暗吞没的感觉。那似乎是一种明亮的漆黑，是一种很难描述和形容的感觉。就像是存在于一片底色为黑，且绝不反光的巨大球体之中，而球体内部则是充满了柔和的光。

很是割裂的感觉，李岩低头看了看自己，希望不要发现缺胳膊少腿的情况。

很好，什么都没有。

李岩觉得脑子都懵掉了。

目光所及之处，李岩找不到自己的身体。这下子不用烦恼缺胳膊少腿了，因为现在缺的是整个身体。他想摸摸自己的脑袋，回答一下“吾有头否”的千古难题，然后更加悲伤地发现，因为没有手，自己没办法给这个难题提供解答。

我这是任务失败，死掉了吗？

李岩有些沮丧地想，但随后立刻否认了自己的想法。触摸榕树树冠之前，李岩一直紧盯着系统光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李岩记得自己明明白白看到玩家剩余时间转成了正数，不管数字是多少，总之绝对不是区区的一两位数。

厕所怪谈任务是一整个任务环的最后一环，前后的时间奖励累计额，李岩是有认真计算过的。那是足足七个月的时间奖励，换算成系统习惯使用的小时计数法，那就是五千多个小时。理论上来说，失去意识前看到的光幕变化，正是任务奖励到账的表现。

至于任务倒计时消失后，出现的那一排文字，字数很多，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任务完成四个字，好像是一大段的说明。李岩没顾上看清楚，他觉得也不用看清楚，只要五千多小时的玩家剩余时间握在手中，就算是死去活来，也能挺上七个月，怎么也不可能像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卡住。

李岩四下看了看，他忽然发现，自己视角调整的行为，倒是很得心应手，如果不是往下看去，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李岩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和平常没有什么分别。

看来并不是被禁锢或者落入了某个卫星精一样的尴尬局面。李岩多少松了口气，随后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空间，开始尝试着往一旁移动。

主观观感之中，李岩觉得自己移动的意念得到了回应，但是因为整个空间空空荡荡，完全没有任何参照系，这导致他无法判断自己移动的速度，甚至连自己是否真的产生了位移，都无从判断。持续了一阵之后，李岩有些颓丧地放弃了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随后李岩又做了很多尝试，包括发出声音；执行更加复杂的移动方式；尝试朝着黑色空间中的同一方向前进，试图触碰空间的边缘等等。除了触碰空间边缘得到了理所当然的失败，其他行为都在李岩的主观意识中，产生了成功的反馈。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所有的动作都可以完成，但无法得到任何客观上的反馈，只有看起来更加像是自欺欺人的自我满足。李岩有些发狂，这种奇怪的环境下，没有声音没有坐标，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到，更加没法确定时间的流逝，久而久之，一定会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时间的流逝！李岩忽然反应过来了，从意识回归之后，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那个每时每刻，连上厕所睡觉都会跟在自己身旁，不动手移动就会默认悬挂在自己头顶斜上方的系统光幕，不见了。

如果光幕依然存在，李岩可以从光幕上显示的时间判断自己现在的状态，甚至能记录时间的变化，而现在光幕不见了。

李岩在自己的意识中尝试呼唤系统，使用了各种各样的召唤词句，甚至连自己中二时期的变身台词都用了出来，系统依然没有回应，周遭的空间沉寂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