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落在自己的脸颊上,手肘搁置在红木椅上,赵长霖轻声开口道:“对面怎么说?”
“你且慢慢道来,不用心急。”
小雪落在赵长霖头顶上的油纸伞,身着黑色重甲,带着黑铁面具的影卫纹丝不动的执着伞柄,就像是一座雕塑一般。
令人望而生畏。
“是…殿下。”
那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咽了一口唾液,这才开口。
“他们说,若是殿下能够答应三条要求,他们就退兵。”
和自己预料之中猜测的差不多,赵长霖点了点头,示意这人继续说下去。
那人看着殿下的动作,连忙说道:“这第一条就是,他们要求殿下无罪释放文王。”
越往下说,他头上就浸出细密的汗珠,如若不是得到了殿下的允许,这些话只要被别人听见,那就是杀头的罪过。
“这第二条…第二条…就是,他们要求殿下为自己的先祖平反罪名,得到应有的荣誉,与追封。”
一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落了下来,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和天上落下的雪花融在一起。
“第三条…第三条是…!”
说到此处,他头重重往下一磕,抵在了冰冷的青石砖上,声音有些嗡嗡的。
“要殿下即刻交出,储君之位…立文王世子为东宫储君!”
果然还是打的这如意算盘,不过未免想的有些太美了,赵长霖点了点头,微微一抬手。
“你且先下去吧,免得刀光剑影伤了你。”
赵长霖话音落下,在城墙上的诸人就听见轰隆轰隆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一整个隆冬的大雪发生了雪崩一般。
要将整条庸河给淹没。
同样的,兵临城下的徐家军主帅自然也听见了这声轰隆巨响,无缘无故的,凛冽的寒雪怎会有这宛若炮仗般的声音。
他拽着缰绳,不再与皇城上的人对峙,马尾一甩,就看着远方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
无数骑兵骑着马冲了下来,为首的将领挥舞着一杆大旗,赤红鲜艳,那是漠西军的旗帜。
“杀啊啊啊啊啊!”
“杀啊啊啊啊!”
将士的嘶吼声,不过片刻便来到了庸河的对岸,他们面上被冻的青一块紫一块,但握着长枪的手依旧稳固。
漠西军的铠甲尤为好认,褐中带红,侠肝义胆。
不过顷刻之间,黑压压的兵马就来到了庸河对岸,为首一年轻小将,手中挥舞着旗帜,夹着马肚。
对着对面大喊一声。
“吾乃漠西世袭镇守将军——周惇是也!”
“令殿下之命,特来此缉拿贼人!”
霎时间城墙上所有的官员都震惊了,愣在原地,他们身为武将,怎么不知漠西离今洲距离甚远,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想赶过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是,打眼仔细一瞧庸河对面的漠西军不仅没有半分长途跋涉的疲倦,反而神采奕奕。
显然,这并不是匆忙赶过来,而是早有预谋。
率先反应过来的几人,将视线放在了殿下身上,只见赵长霖丝毫没有惊讶,依旧坐在椅子上,他们原先的那股轻视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难道殿下并非是轻浮无道,而是…而是胸有成竹才这般怡然自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