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一浪一浪,在岩石上拍成白色,退回去,再涌上来,重复不断,不厌其烦。
“这地方不错,波澜壮阔,咱们就从这里下海吧?”蓝采和站在岩石上极目远眺,东方海天一色,茫茫无际。
韩湘子说:“如今这才九月初一,离重阳尚早,咱们一叶扁舟遍览长江美景,如能在海上泛舟一游,那是何等气魄。”
汉钟离说:“你那小木舟往这一搁,还不让浪头拍成柴火。”
“我等八仙过海,何须用船?咱们都把宝贝亮出来,如此载着咱们过海,显出仙家气度来,也不至于叫那水晶宫的龙王老儿小瞧了咱。”吕洞宾说罢,大袖一挥,背后的宝剑“呼”地飞出,悬在海面上,他轻身一纵,立在剑上,从容、潇洒,眯眼望着岩石上的诸仙,勾勾手。
“别又怪我说你们,一路上只顾玩乐,也不看看世间百姓疾苦,刚才在云头上,没看那黄河泛滥成灾?你们还有心思玩耍。”曹国舅一脸沉重。
“国舅爷,你还真当自己是国舅爷了,看来你是凡尘未了。”张果老一捋花白胡须,不紧不慢说,“百姓自然有当官的去体恤,你现在不是官,而是仙。”
“我们一个个板起脸来,黄河就不泛滥了吗?”汉钟离拿扇子敲敲他脑袋,“看开些,小曹,黄河泛滥也不是一回两回,此为天劫,也是人间自作自受的报应使然,你我改变不了的,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曹国舅摇摇头说:“算了,跟着你们瞎混。”
“看你说的,倒像我们不管人间死活似的。”何仙姑说,“但凡力所能及,你几时见我们退让半步。”
“好好游玩一回,看你们把气氛闹得?”韩湘子说,“这黄河泛滥多是那龙王布雨不均,有本事咱就到水晶宫里闹他一回。”
“可别口无遮拦,这龙王布雨皆受命于天,哪由得他做主。”李玄说,“还啰唆什么,咱过海去吧。”
“过就过,就依了洞宾兄,正好显显神通撒撒气。”曹国舅将玉笏板往潮头上一抛。原想那板儿会像洞宾的剑一样漂在海面上,只等他跃上来便可御风前行,哪知玉笏板往海面一触,海水“轰”地退去,板子直插在沙子上,方圆半里海水退尽。黄澄澄的沙滩上蟛蜞横行,鱼虾翻跃,吕洞宾尴尬地踩着陷入沙子的宝剑,成了笑话。
“原来国舅爷的玉笏板可以避水,真是稀罕。”蓝采和两眼放光。
“不试不知道啊,原来还有这神通。”曹国舅心中欢喜,伸手收了玉笏板,小心擦拭着沾上来的沙子。
海水瞬间又原路回了去,吕洞宾一个不注意,依然傻愣着踩着剑,半身泡在海水里,指着岸上喊:“好歹打声招呼啊。”
“看你显摆!本以为你知道收敛了,原来还是这死德性,上岸来我给你扇一扇。”
“走喽。”韩湘子把笛子一掷,飞身而去,还是一贯的急脾气。
蓝采和快板一打,吼两嗓子。两片玉板浮在水上,他一跃而上,一脚踩一只玉板,踏浪而行。
张果老自袖中掏出纸驴,不紧不慢舒展开,吹一口仙气,薄纸片鼓成一头雪白的驴。果老轻手轻脚倒跨在驴背上,朝众仙一挥手,“我去也。”声犹在,人却不见了踪影。蓝采和急喊两声,不见回应。
老张几时也变得急性子?何仙姑纤手一伸,一朵莲花苞在海浪中稳当当地绽放开了,足有蒲团大小。仙姑在莲花上亭亭而立。
“仙姑等等我。”李玄急忙吹大了葫芦,投在海上,骑了上去。
汉钟离替吕洞宾扇干了道服,二人各使法宝,下得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