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机构,负9层,诏狱。
刚刚审讯完妖的白裘恩和申平,乘上了上行电梯。
沉默就是今晚的电梯。
就在动漫画师都要称赞的省帧数攒经费环节里,申平点起了一支烟,打开了话匣子。
“大白,那孩子没问题吧。”
“没问题,生命体征正常,灵质污染的效果一星期内就会递减到正常值,确定认知无误后,一周后就能出院了。”
鸟嘴面具中传出的干冷声音,在以往的消音后的沙哑中,似乎又增添了一分苦涩。
“我不是这意思,那孩子不是猜到了灵能灾害的原因吧?”
申平数着手上的报告,里面明确记录了所有涉案人的口供,其中就包括了鬼火男孩的口供,对雪狐老师的描述。
近期的几次灵能灾害里,都是百鬼夜行APP的受害者,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许下过愿望。
镜湖酒店的大堂经理,希望能够多留一些客人,让酒店不至于被从轨道撤销。
所以招来了五奇鬼,利用五蕴皆空的灵能,让客人疲惫,再用影子鬼留住客人的影子,从而留下客人。
裁缝铺的老板希望能重见未婚妻,所以画皮鬼剥下女孩们的皮,伪装成白月光潜伏在裁缝铺老板身边。
这一次也不例外,而那孩子很早以前就察觉到了,女教师期待的是,有朝一日能看到孩子真正的笑,而非缺乏陪伴却强撑的笑。
所以雪狐才会无意识的许下愿望,通过那个该死的bug软件,召来喜神。
“申平组长,我只是个外科医生,心理学不是我的专业。”
在申平看来,大白的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他们只是清道夫,能做的最多就是除去破坏人世秩序的幽体,至于人心的空洞,恐怕也只能靠他人填补,或者就直接甩给时间。
大白挥手扫动着烟雾,作为外科医生,他深知吸烟有害健康,可申平那副淡漠的表情,就好像随时要溶入黑夜里,完全不像他印象中那个流里流气,神通广大的精英干员,
所以他问:“申平组长,您以前是不会问这种问题的。”
“是么,可能人老了,想的东西就多了。”
申平挠着头,那张猴子脸又露出猥琐的面庞,将冷酷的那一面收敛起来。
为了转移话题,申平急忙抛出问题,就好像长辈在考较提点下级。
他说:“对了,大白,以你契约的幽体,想要硬抗狩猎者级的灵能,应该不难,甚至,抹杀当场喜神附身体也是可以做到,为什么既不用灵能也不逃?。”
大白沉默一会儿,缓缓说道:“因为医生的本职工作就是救人,这是老师教我的。”
申平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对于清道夫而言,任务大于一切,即使是战场医生,最优先考虑的也应该是最有价值的异端。
生命确实不能用价值衡量,但现实是残酷的,灵能灾害在大多数情况,都是电车难题。
当场抹杀喜神附身体,以及喜神,将灵能灾害的破坏程度最小化,才是任务的最优解。
甚至在信息栏上的诸多牺牲的同志们,很多也是死于队友之手。
这都是为了蓬莱整体。
清道夫是做不得英雄的,想当英雄的都找马翁报告了。
“你只是想做个殉道者吧,大白。”
申平长舒一口气,作为领导兼前辈,大白的异端档案,他不仅看过,还多次给出评估。
他清楚的知道,对大白来说,活着本身就意味着痛苦,这层厚厚的防护服,就是白裘恩的刑具,无时无刻不锁着他的痛苦。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大白的灵能,大白的灵能和生命有关。
大约在两年前,这项灵能失控,失控的原理,和‘妖’不同,失控的对象不是人,而是契约幽体。
失控的灵能,从原本的治愈系,异变成了瘟疫的诱导者。
这份治愈的灵能会无差别的治疗所有生命,所有,包括病毒和细菌。
而治疗的效率是按个体来算的,这反而会让病毒滋长的更快。
毕竟人是整体的生命,而潜在病毒和病菌的种类和数量都是不可计数的。
这让大白变成了一个病毒与细菌的培养皿,无时无刻不在制造病症。
也让他的灵能从治愈恩典变成成了死神的镰刀。
倘若不是他没有个好老师,让他掌握了外科手术和苦难学的灵质技艺,恐怕早就化作一堆白骨了,甚至连带着一大片无辜的人。
而除了独到的灵质技艺,支撑大白活着的,恐怕就是从老师继承的遗志,或许就是找到两年前某件事件的真相了。
换而言之,他就是那种死了都比活着更有价值的人。
“组长,如果能救到哪怕多一条生命,都值得。”
这就是大白对于甚平口中,关于殉道者思维的回应。
作为对无聊试探的抗议,大白从申平手上夺过燃烧着的香烟,插进了电梯门口的烟灰缸里,并补上了一句。
“还有,申平组长,如果是以前的您,早就不管不顾的完全发动灵能了,那种狩猎者级的幽体,恐怕您一人就能随手抹平了。”
“这是规矩,大白,四骑士级异端在蓬莱,是完全解放灵能的不被允许的,再说了,培养新人也是很重要的。”
申平叹了口气,直勾勾的被这邪门鸟嘴面具的盯着,他果然还是没有勇气再点起一支烟。
早早回到圣心大教堂的李箱,瘫在长椅上。
新到的短讯,提醒他又有调查点数进账了。
这次的喜神,是编号1100左右的幽体,在狩猎者级也算名列前茅,四人分红后都有足足20调查点数。
可李箱还是提不起劲来。
“怎么了,心累。”
刚从忏悔室出来的主教谢朗,注意到了李箱。
“是啊,心累。”
“有话就说,不要藏着掖着,神喜欢诚实的人。”
尽管李箱现在脑子里有很多话想说,可如果要全说出来,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我知道,从很早以前,你就表现了过于常人的脑瓜子,当然怠惰和杂念也是加倍的。
但既然,你现在为人民服务,去做了警方的咨询侦探,你就要贯彻信念到底,不要因为一点小风小浪就气馁。”
李箱愣了一下,原来主教是把清道夫的工作,当成了咨询侦探啊。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以前你刚来的时候,不是也有这种事么?七年前,有信众在地下赌场被骗,你赌场讨钱,反而输得一分不剩,好在还知道报警,让警方捣毁了窝点。”
主教这么一说,李箱就想起了那件事了。
那时候,他刚到蓬莱,人生地不熟,为了偷摸着挣点赎罪劵,决定帮信徒出手,那时的他自以为心算一流,又摸透了规则,本来都快连本带利赚回来,可却在关键一局上被荷官和托联手出千,输光了大半,又因为头铁不服输,继续送钱。
如果背地里偷偷报警,估计就被那群违法之徒给卖到大洋彼岸做廉价劳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