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成不为所动，打断张通判阿谀的话：“好了，朕随处看看。”

“是，是！”张通判再次把腰弯至90度，也不退回队伍中间，就站在李自成身后。

尚德堂一名忙碌中的大夫，终于“发现”皇帝来到门前了，连忙跪下行礼：“永昌皇帝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也收到先前预演的“信号”，纷纷跪拜，病人们则因“病体虚弱”，仅半躺着拱手行礼。

李自成大手一挥：“都免礼！”

众人：“谢皇上！”

待众人纷纷起身时，李自成望了一眼堂前牌匾“尚德堂”，再观察四周众多的病人，心中对此处已有了初步的判断。

“管事的何在？”李自成问。

高珵不慌不忙从内堂走出来，身后跟着陆成泽与宋人豪，宋人豪有点紧张，身体微微颤抖，陆成泽是见过世面的，神色倒也寻常。

高珵三人跪拜，行礼：“拜见皇上，我叫高珵，是我暂代尚德堂主事。”

李自成见高珵三人并无第一时间出列跪迎，也无臣服敬畏之意，心中有些不悦。

他不紧不慢问道：“给朕讲一下京城疫情。”

说罢，李自成闻到了一股花香气味，高珵向身旁的宋人豪使了个眼色，宋人豪慢慢地后退，进了内院。

随即回答道：“回皇上，自去年起，瘟疫从山西传至京城，至今已亡数十万人。”

“目前尚德堂正尽力调整药方，争取早日将疫情控制住。若成，则百姓有福，大顺军有福！”

“嗯？”李自成听到高珵提起大顺军有福，警觉地将视线转移到高珵身上来。

其实鼠疫已在大顺军中传播开来，只不过队伍扩张迅速，兵员流动性大，染病人数的比例不高。

且为了军心稳定，李自成一直将染病士兵悄悄处理，封锁消息。

不知为何，这个医馆的代主事，竟然知道军中底细？

双方沉默之时，宋人豪领着一帮人，端着数碗花茶走出来。

李自成与前排的官员、将领，都被这香气吸引住了。

皇帝出巡，未喝一碗水，随行文武自然也不敢喝水休息。

高珵端起其中一碗，双手递给李自成：“我等日夜忙碌，不知皇上到来，多有怠慢。”

“方才煮了些茶水，若皇上和众位军爷不嫌弃，可饮上一碗。”

李自成端起了碗，并无要喝的意思。

身后张通判果然机警，先一步接过碗饮了一口，对李自成说：“皇上，此茶甘甜可口，确实不错！”

李自成见张通判先试喝了，便也不做疑虑，抿了一小口，稍作品尝后，点了点头：“茶香清沁，属实好茶！”

“谢皇上夸赞！”高珵等人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一半了。

张通判眼珠一闪，又对李自成道：“皇上，这茶自然是好喝，只是，尚德堂自诩仁医之道，不求钱财。”

“如今京城瘟疫肆虐，百业凋零，不知这茶料，从何而来，又将何用啊？”

高珵心想：坏了，这老毕登是来找茬的，若是答不好，就要被扣罪名了！

李自成仍旧面不改色，虽然他无意刁难百姓，但高珵失礼在先，也想听听这位高主事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