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策他们原本准备在这个旅店里再休息一个晚上,但现在他们的任务提前了,所以连带着我和阿玉一起,都要开始赶行程。
阿玉不乐意季策的人开我们的车,就选择自己开,但我们车上依旧是三个人,因为贺昼这个人一边哭哭唧唧地造谣诽谤季策和其他人孤立他,一边厚着脸皮硬挤上了我和阿玉的车,给我俩当司机。我和阿玉坐在后排看着这货开车,他好像很高兴地样子,嘴里哼着跟那天在桉歌山脉里一样的小调,还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我们俩,一脸玩味,应该是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江尺玉小朋友在阿玉的肩膀上呆腻了,就滑溜到了我的身上,趴在我的膝头睡觉,有时候可能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还会伸伸爪子,在掌心里开出一朵漂亮的粉红色小花。
小镇随着车子的远去渐渐消失在了漫天的土黄色里,青绿色的远山也变得越来越小,直到最终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头,回头去往前看,只有一辆车的黑色末尾和满地的黄沙,以及不算晴朗的天空。
也不知道是贺昼开车的技术有问题,还是外面的风太大,我们的车窗到后来几乎被黄沙完完全全覆盖,前挡风玻璃也没好到哪里去,但有雨刮器在坚持,但终归比我们的车窗好一些,勉勉强强还能看清楚路。我自从退休以后胆子可以说是越变越小,看到眼前这种情况,有些担心翻车,而阿玉和尺玉小朋友就完全没有这个顾及,她们母女两个乐得悠哉,一个在观察小猫咪睡颜,一个在那里睡觉。
贺昼开车还不老实,他吊儿郎当地吹了下口哨,接着就露出一抹猥琐笑容开口问我:“宁爷,这回你怎么自己带美女出来溜达?这是你女朋友吗?安爷呢?你给扔了?”
我疑惑地啊了一声,刚想搭话,阿玉就抢先开口了:“那没有,鱼鱼是我这趟找来的特别顾问,另一个顾问在沙漠里头的一个驿站等我俩。至于安爷,小老板,你说句话呀!”
好话赖话都给你说了,我能说什么?
在江尺玉小朋友和阿玉大美女的注视下,我挠了挠尺玉的下巴,开始随口胡诌:“阿玉不是我对象,我只是她闺女干爹。至于安灵序,他死在他床上了,我怕他臭了,给他剁碎塞冰箱里了,等回去再给他打副棺材拉去埋了。”
我这番鬼话说出来,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和理解的,但没关系,贺昼不是个正常人,他很配合我,点了点头。他道:“宁爷,如果您有需要,可以打我电话,我这边殡葬火化一条龙服务,只收您骨折价。”
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所以我挑了挑眉:“五毛?”
贺昼这回一脸服务生的标准化微笑:“你这个资本家想什么呢?要我给安爷安葬,五十万打底。”
我切了一声,不再理他,骨折价还他妈的死贵,活该你缺钱!
车开了大概两三个小时,阿玉一路上都因为我和贺昼之间时不时的掰扯在笑,也不知道是什么戳中了这位大美女,反正直到前面季策的车停下来前一秒,她才收敛了笑容。等到贺昼把车停稳,她把猫抱在怀里,打开门下车前去和季策交涉。我自然不可能待在车上看阿玉冲锋陷阵,连忙跟了下去,顺便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大量的越野车停在了一个很破旧的房子前,这座房子大概是许多年建立起来的驿站,周围没什么呼应的建筑,只有一片土黄和灼眼的太阳。房子是由砖瓦搭建的,外面插了一圈篱笆,盖了两个不知道是栓马还是栓骆驼的棚子,现在已经破烂不堪了。这个驿站主体分为上下两层,大概有两百多平方,里面的墙面斑驳非常,看不出原有的颜色,上面爬满了墨绿色已经干枯的玩意儿,大堂里摆着几张坐上去吱呀乱叫的椅子,地上堆积着很厚的风沙,看样子是很久没人来光顾过这里了。
我是跟着阿玉和季策他们进得驿站,但我对他们的谈话没什么兴趣,我比较热衷于观察墙壁上的墨绿色物质。我用指甲从墙上抠了一点下来,仔细观察片刻后得出结论,这玩意儿居然是苔藓!那么问题来了,沙漠里是怎么长出苔藓这种喜欢在阴暗潮湿地方繁衍的植物的?
我搞不懂,于是准备回头问阿玉,但当我站起身来时,我的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就想把身后这人过肩摔了,可惜得是我一下子没抓到人,转过头想看谁这么大胆子拍我时,我的面前出现了雁嗣禾那张脸。
他比之前打扮得阳光一点,依旧是长裤长袖,但换了种比较亮眼的颜色,也没穿鹿皮鞋这种东西,而是换成了一双棕色的沙漠靴。他脸上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在看着我,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反正我被他看得下意识一抖,下意识地就想溜。
雁嗣禾见我如此,脸上的迷之微笑居然逐渐扩大,他的嘴皮子上下碰了碰,最后喊了我一声:“宁渝缙,你的好奇心依旧很重。”
什么鬼东西?
我不知道我该什么表情,但我的表情应该是挺复杂的,不过输人不输阵,更何况眼前这货还比我小四岁!小孩子多管什么闲事!
我梗着脖子回怼他:“关你什么事啊!”
雁嗣禾挑眉看我,他貌似没生气,只是问我:“安灵序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我靠,安灵序是跟我绑定了吗?怎么每个人都问我他滚哪去了?
我不理解,但我还是准备胡诌:“安灵序死床上了,我怕他臭了,给他剁碎塞冰箱里了,等回去再给他打副棺材拉去埋了。”
我以为雁嗣禾会以看神经病的表情看我,没想到他轻笑了一声,甚至拍了拍手,夸了句挺好。看得出来,这俩仇怨还挺深。
我刚准备再说什么,雁嗣禾却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正要喷他,就看见他指了指墙上的苔藓,道:“知道为什么长这个吗?”
不知道,所以我老实地摇了摇头。雁嗣禾没在意,他蹲下来,用指甲抠了一点黑色的苔藓抹在指尖,他又站起来,偏头看我:“这个季节是郁笃峥沙漠的雨季,记得准备好救生衣。”
“我会游泳,”我没好气地回他,“而且沙漠怎么可能用的到救生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