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肃再醒来时已经被移到了偏殿，殿内黑压压的，只有几支蜡烛点着让他无法判断自己晕过去多久，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已经下朝了。

艰难的想要坐起身来却最终无力的又倒了下去，回想小女儿在大殿之上的那番言论，脑子里不断思索该如何破局，文武百官都在场听着，这可不是随意寻个理由就能敷衍过去的。

想起只能无奈被逼诈死的大女儿，心中涌现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人生第一次对于自己的忠诚对象产生了质疑。

床上的动静引来了侍女查看，见凌肃已经醒了，忙去向太子禀报。

没多久，太子便走了进来，遣散了一众宫人。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凌肃看见太子就要起身行礼，无奈尝试了两次始终没从床上起来。

太子见状抬手制止了还想下地的凌肃：“老将军不必多礼，孤不过是替父王先来看看将军恢复得如何了，看来您还虚弱着，也不便过去问话。”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实在是老臣教女无方所以才让静宜这般在大殿上口无遮拦，望殿下恕罪。”说着凌肃捶了一下床，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太子并未立刻作答，而是沉默着立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扫视着凌肃，似乎是在判断这件事真的与他没有半点关系，还是说他其实是保皇派，所以干脆掀了桌。

凌肃任由太子打量，时不时的闪过怒色过后又是深深的疲惫，不等太子开口，他又道：“是臣年纪大了，大女儿没了，小女儿又只能教成这样，如今微臣还直接病倒，恐怕是无法再任将军一职，但愿陛下能看在臣一家忠心耿耿的份上许臣告老还乡罢…”

太子眼神微凝，沉声道：“老将军莫要如此作想，此事尚有转机。”

凌肃苦笑道：“太子殿下莫要安慰老夫了，朝堂上那么多人都看着，静宜又当众说出那样的话，陛下想来是不会再信我们凌家了。”

“但若此事另有内情呢？”太子忽地话锋一转。

凌肃猛地抬头，直直看向太子，眼中满是震惊。

太子自顾自的走到桌前坐下：“若二姑娘是被人买通，一时猪油蒙了心所以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话呢。”

凌肃脸色一白，声音艰涩道：“静宜终究是臣的小女儿，或许她不够懂事也不够优秀，可臣也不能这样罔顾她的性命。”

太子神色玩味，声音依旧是不疾不徐的，但话里的内容却让人心里一紧：“那凌老将军是打算为了这么个二小姐置整个将军府于不义么？”说到这，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凌肃愈发苍白的脸色，又继续说道：“一个小女儿经不住诱惑一时糊涂可以只死一个人，但若是大将军糊涂，可就只能株连九族了，孰轻孰重孤觉得老将军还是能分得清的。”

说完这番话，太子拿出当时平宣侯投诚时凌如许和南意迟带过来的燕王玉佩放在桌上：“父王先前在朝中有些怒火攻心，现在还在歇息，等父王召见将军时这块玉佩是从哪里来的就看将军怎么决定了。孤不宜在此久留，将军好生想想吧。”说罢，太子也没去看凌肃苍白泛青的脸色，直接站起身就走了。

凌肃躺在床上，目光死死的盯着桌上的玉佩，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最后颓然的叹了一口气：明明给她们姐妹两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甚至还要更溺爱静宜一些，不让她去接触那些事最后却是因为这份溺爱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