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宣侯府内,从昏迷中醒来的颜烈一直都处于悲痛欲绝的状态,哭号声响彻侯府,隐约还能听见他的一两声神明无目。
平宣侯理解他痛失爱女的心情所以也就由得他去了,一连几日侯府都笼罩在这种凄然的气氛之中佣人们也都紧着心神在做事,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了南部少主的陪葬。
“今日是歌儿行天葬之礼的日子,你还是不去吗?”平宣侯站在门口询问已经哭了几日的颜烈,眼泪似乎已经流干了,所以只能听见他的哀号。
颜烈空洞的眼神望着平宣侯凄然一笑:“我怎么去见歌儿呀,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救不了她,还甚至幻想着哈日查盖能真心待她,现如今她自尽了,她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有何颜面去送她一程呢。”
虽然把匕首刺进颜歌心脏的是凌思婉,但大家都知道那是颜歌自己做的最后一个选择,于是告诉颜烈时是跟他说的颜歌自尽,其实平宣侯认为颜烈并不值得同情,但颜歌都已经去了再计较这些也毫无意义,闻言他也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走上前拍了拍颜烈的肩膀又转身离开了。
走到门口时他想了想还是说道:“昭帝下令踏平格尔草原,势必要诛杀哈日查盖,我军明日出征,你若觉得对不起歌儿就亲自为她报仇吧。”说完后平宣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商议作战计划的几人见平宣侯一人过来停顿了片刻,苏婉则是好奇的看向平宣侯身后似在用眼神询问怎么只有他一人过来。
平宣侯摇了摇头说道:“颜烈说他无颜送歌儿最后一程。”
“那明日出征,他去吗?”南意迟紧接着问道。
“不知,我已经告诉他了,最后去不去就看他怎么想了。”平宣侯略有些无奈道。
苏婉一听有些忿忿不平道:“这时候他倒也知道是他的错了,若不是他隐瞒不报小颜歌也不至于遭这样的罪。”
“好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不如明天多出一份力,让罪魁祸首用其血肉偿还。”凌思婉打断苏婉的话说道,她虽然曾经是将军也杀了不少人,但颜歌最后那个眼神这两日却一直在她心头萦绕着,她不敢想究竟是遭遇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能有那样的眼神,这件事仿佛成了根刺扎根在她心底,急需发泄。
苏婉大抵能猜到她的心思,随即也不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握住她的手希望以此能给她几分安宁。
“明日我亲自领兵,歌儿也算是自小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总要为她做点什么才能安心。”平宣侯嗓音低沉的说道。
南意迟有些意外,平宣侯已经久不领兵,现在说要亲征她着实不曾想到:“那后方谁来坐镇?”
平宣侯洒脱的摆了摆手,她看着南意迟仿佛托孤一样:“楼兰还有你,若我明日真的战死沙场那日后楼兰的大小事宜由你全权负责,至于这爵位陛下自会安排人来担任。”
在场的除了范云舟都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可能在他看来爵位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了,南意迟还想再劝,就听平宣侯道:“本侯心意已决,我楼兰儿女遭此劫难我若还在后方窝着岂不是要叫人看扁了去。”说罢他看着范云舟又问道:“不会给范将军造成什么麻烦吧?”
范云舟拱起手说道:“早就听闻侯爷年轻时骁勇善战,能与侯爷一起上阵杀敌是范某荣幸。”
平宣侯淡然道:“将军谬赞了,本侯已经许久不曾亲自领兵了只盼不要拖将军后腿就好。”
几人又确认了一下细节便各自回去歇息,明日还有仗要打,需要养精蓄锐。
次日辰时,大军集结在一起,做着进攻前最后的准备,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细细密密的落在将士身上,似是在为他们送行。
“大军拔营了!”
草垛口飘来百姓的声音,南意迟站在祭台上举目远眺,从整齐列队的士兵再到军中大旗,入目皆为玄色,雨水不紧不慢的编织成网,像是在连接神明与他的子民,黑压压的透着肃穆。
凌如许铠甲下是统一的玄色战袍,她坐在马背上挺直着腰背,从面具下透出的双眼中满是狠意。
仿佛似有所感一般,她转头望了一眼祭台,南意迟已经随着战鼓的声音动了起来,白色的袍子上以金线绣着如火一样的图腾,动作间像是送别颜歌的最后一场祭礼,面上无喜无悲。
“出发!”
随着平宣侯的一声令下,原本静止的士兵开始动了起来,坚定的朝着南边行进。
行至边境线时与汉军汇合,平宣侯扫视了一眼,并未见到颜烈。
两位将领交换了一个眼神冲锋的号角声响起,黑压压的士兵们开始向着敌人杀去。
哈日查盖早就率领兵马在边境候着了,在与他的父王说清前因后果后他自然是被训斥了,也被责罚了一顿鞭子,但可汗也有意想试探楼兰如今归顺汉室后是什么样的实力,于是拨了几个良将过来应对这次的战役。
凌如许早就锁定了在后方的哈日查盖,一开战就奔着他直直杀过去,遇到挡路的剑尖一挑就收走了性命。
凌思婉和苏婉看到她的动向,对视一眼也跟在她身后一起杀过去。
哈日查盖自然见到了这个上次逼得他逃跑丢了大面子的面具女子,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一把抽出弯刀不顾专门保护他安全的将领阻止也朝着凌如许直直的冲过去,将领无奈的在后方追赶。
两方遭遇都纷纷使出了杀招,誓要将对方生擒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