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市的文化底蕴遥遥领先,以至于就算是他们没上过学也能听懂这两句写的不是这么离谱的意思,而是表达对于友人的怀念之情罢...
再不济也得是个‘表达了作者的思乡之情’或者‘衬衫的价格为九磅十五便士’的标准答案。
这已经不是没有文化的程度了,也不是连白卷都不愿意交,‘解’字都不愿意写的摆烂。
而是在答题卡上画了个米老鼠爆炒喜羊羊,牛爷爷在旁边一边哭一边打的本子剧情,送上去污染阅卷老师的眼睛...
到底是你没文化还是我文化水平过高了啊?
而在一瞬间的难蚌之后,倪楠粱率先从这荒诞的言语中反应过来——他说这话是要灭口啊!
“咱们有事好商量,大家都是九龙市底巢出身的人,指不定还是半个老乡呢...讲讲价怎么样?”
倪楠粱那俏丽的小脸上冷汗直冒,血色尽失,汗珠滚落下来使得碎发都黏在脸上,这使得他的脸有一种诡异的泡发糯米一般的乳白和冰凉。
事情变化的太快,打断了倪楠粱的计划,他可没打算就这样送命。
海丝依旧没有任何的言语,也不做任何的表情。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样子消散了,伪装给其它人看的温和笑容也没了,只有头顶苍月所折射出的惨白月华打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留下大块大块的阴影。
商量?
他不在乎。
海丝唤出【盲目赤矢之鱼】,一只只【蟑螂衍生物】从它嘴中飞出,渐渐的汇集起来,倒三角头颅围绕着方形的墓坑露出,根根细长的触须好似草地的根须垂下。
这一切动作都没有任何的声音,安静又和谐。
但是倪家兄弟喉舌中酝酿的脏话、求饶的话语、想要讨价还价的字句都像是被这诡异又混乱的气氛深深的捅入喉中,噎住了一切句读、卡住了所有语法。
死寂。
倪楠粱只感觉自己的喉咙就像是捡垃圾的时候会一脚踩扁的易拉罐、研究芯片被卡的核心科技,玩窒息paly的小情侣...都仿佛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所扼住。
“你想要什么都行,我们好商量...无论是情报、钱、卡组还是【梦骸】我们都能帮你弄到...留着我们,总比死人有用的...”
作为长兄,倪楠粱的意志显然比自己那软弱的弟弟更加坚定,居然是在这般情景下仍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挽回局面。
“我什么都不要。”
传来的只有冰冷的话语,不带任何的愤怒,只有纯粹到极点的杀意。
对于要来杀自己的人,难道还需要杀念以外的情感吗?
比起对这两人变态的行为和性别上的嫌恶,海丝更讨厌他们这委屈求全、连反抗都不做出的姿态——男人就该有男人的尊严和意志,像这样只会摇尾乞怜的人在他这里什么也得不到。
他要他们的命。
“我们两兄弟在九龙市底巢人脉很多,能帮你做很多事情的...而且我们战力很强,什么脏活累活我们都能帮你做的...”
“我不需要。”
【蟑螂衍生物】们在虎视眈眈,倪家兄弟每每在滚动的汗水中眨眼,等到盐水带来的刺痛消退,它们就已经离自己更近一分。
“那情报!你不是想要知道谁要杀你吗,都是‘蓝公子’要我们干的!我可以告诉你我们知道的一切...”
“我自己来拿。”
...
卡师死后,其寄宿着灵魂的卡组也会崩解,其中的灵魂聚合,经历了从虚无高塔上坠落纯化的过程,最终会产出名为【梦骸】的存在。
而吞噬【梦骸】提升精神力的过程中就需要通关原主人的梦境,原主人的恶意越大,或者说契合度越低,梦境的难度越高。
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只要吞噬他人的【梦骸】,就能阅尽对方的一切记忆。
‘蓝公子’的情报在倪家两兄弟落在海丝手上的那一刻,就已经摆在他面前,无非是获取的难度高点罢了。
海丝只需要杀了倪家两兄弟,从他们产出的【梦骸】中抽丝剥茧——直到找到那个所谓‘蓝公子’的信息。
...
海丝从墓坑上方跳了下来,静静站在倪家兄弟面前,十只【蟑螂衍生物】如同群狼环伺在他的身边。
“该死!”
倪家兄弟短暂的一生中遇到过许多险境,同此次一样的绝境也并非没有,毕竟他们是九龙市底层出身,这在九龙市并不鲜见。
但是像海丝这样毫不在意一切的人他们却从未见过,明明自己身上穿着皱巴巴的、洗的发白的校服,明明只是个穷酸的一阶小子,却毫不在乎这些诱惑。
越发近了...
那个男人身边的诡异生物们也越发近了。
倪楠粱的双手被绑带束缚住没法挣脱,情急之下,他直接纵身飞扑,趴在墓坑的地面上,将自己的胸口贴在地面突出的碎石边缘,一下两下...
他割裂了自己胸前那湿透的T恤、割裂自己的热裤、割裂他最后的尊严和魂灵。
“刺啦——”
“那我随便给你玩怎么样!你们都喜欢看这个的吧!你看...”
倪楠粱熟练但又僵硬的挤出献媚的笑来,摆出非常下流的姿态,向着海丝展示自己的身躯。
碎石很是杂乱,弄得他身上全是砂石摩擦的伤痕——就像生活摩擦着人的意气风发。
尽管如此,这般场景也是足以令那些有奇怪癖好的人血脉喷张。
若是撇去他男人的身份,这碎裂衣裳暴露出的细腻白皙皮肤、清楚男性喜好的挑逗姿态、还有那眼中的绵绵媚意...也完全称得上是远比绝大多数女性有女人味了。
放到九龙市底巢的红灯区,即便是袒露出他的身份,愿意为他买单的人也绝对络绎不绝...
他胜于花魁三分。
但是对于海丝而言,这一切都毫无吸引力——皮肉骨相,不过尔尔。
“‘征服女人有什么意思?征服男人的人才是真正的雄性’我接过的客人都是这么赞叹我的...相信我,我能向你证明这一点。
我不求你放过我,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但是唯独,唯独我弟弟,求求你放过他...
他脑子里缺根筋,所有的事都是我指使的!他的【梦骸】里什么都没有...求求你给他一个活下去的机会...”
倪楠粱跪在地上,双手向着海丝伸出,仿佛是祈求着垂怜经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