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手下人禀报:“王公公到!”
叶坤一听,连忙上前迎接。
这王公公叫王智鹏,是宫中总管太监,他进来给太子拱手行了个礼,然后说:“圣上口谕,宣皇太子叶坤前往紫云殿面圣。”
叶坤道:“臣领旨谢恩。”
然后,叶坤悄悄问道:“公公,陛下现在病情如何?”
王公公款款身子:“太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叶坤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便住口,随王智鹏前去。
侍卫林啸也随太子前去,这时沐灏天一把将他拉住,附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自己却朝另一侧方向疾速而去。
……
在悒国皇帝叶成武内廷主殿的紫云殿里,四处烛光透亮,叶成武正奄奄一息地躺在龙榻上,皇后吴氏在一旁黯然抹泪,好不哀伤。
王智鹏进殿小声禀报:“启禀皇上、皇后,皇太子叶坤、二皇子叶炫、三皇子叶真已到殿外。”
皇帝叶成武微闭眼睛,没有吱声,一旁的皇后吴氏轻轻道:“都宣进来吧。”
皇太子叶坤进殿前,自然遇见二皇子叶炫、三皇子叶真,叶真见到叶坤,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小弟参见太子!”
这叶真身形单薄,脸色有些泛青,目光也有些忧郁,说话好似中气不足,叶坤连忙回礼,并搀扶着他双臂道:“三弟不必多礼……”
一旁的二皇子叶炫,看上去却是另一番作派,他气宇轩昂,面堂红润,对叶坤也似乎不屑恭敬,随便抱拳拱了拱,说:“坤兄,好久不见啊!”又望着他身后的林啸,说,“哦,你还带来了侍从,是那个太子洗马林啸吧?听说此人武功高强,百步穿杨……”
林啸拱拱手,低着头既不吭声,也不回答。
这时,王智鹏已踩着碎步鱼贯到大殿门口,将手里的灰白色拂尘轻轻一挥,道:“太子与两位皇子都进来吧,其他人殿外等候……”
二皇子叶炫临走还掉头指指林啸,诡谲地一笑:“百步穿杨,厉害!”这才转过身。
太子叶坤与二位皇子随王公公进殿,到了皇帝软榻前,一一向父皇跪拜唱喏请安,希望父皇身体早日康复,同时都显得非常地悲伤。
林啸从门外望去,看不见皇帝的龙榻,只看见三位皇子面向侧面跪着,太子在前,两位皇子在后。
殿里,皇帝叶成武没有睁开眼睛,仍然一动不动,就像已经“仙逝”了一般,惹得三位皇子暗暗直起脖子,仔细打量,似乎想探个究竟,看看他们的父皇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一旁的皇后吴氏呢,也只顾用手帕抹泪,仿佛身边的儿子们是空气一般。
这时,二皇子叶炫忍不住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唉,我听宫里传,说是太史局的沈光钊夜观星象,见有流星落入悒国皇宫,称恐怕冲撞了圣体……”说到这里停住,然后拿眼瞟向父皇,看看他有何反应。
皇帝叶成武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都没听见似的,或者已陷入昏迷状态,只有站在那边的王智鹏颇为不安,他瞧瞧叶炫,又去瞟了瞟床榻上的皇帝。
叶炫完全无视王公公的暗示,嘴角往上一翘,又继续说:“据传流星落入东宫后,皇兄恰好喜得一女,恭喜啊!不过,那传闻却说,这就是冲撞圣体的根源,当然我是不信这个的,什么不祥之兆?不知是谁在那里胡说八道……”
话刚落音,躺在龙榻上的皇帝叶成武忽然睁开眼,虽然只是眯成一条细细的缝,但那浓密的眉毛下方,却仍见那汪深潭,透出一道比剑还锋利的寒光!
二皇子叶炫一见这种带有杀气的目光,顿时吓得后背发凉,连忙掩饰着说:“我、我……只是听人这么一说,也觉得不足为凭……”
皇后吴氏这时开口道:“休得听信胡言,坤儿生的孩子以后就是明浩公主,是我皇族叶家正脉,我看是谁敢在那里嚼舌?”
一旁的公公王智鹏马上拖长音调说:“请皇后息怒,明浩公主的降临,是我悒国之福!”
叶炫一听皇后吴氏嘴里的“明浩公主”,愣了一下,抬头去看前面的太子叶坤,又看看旁边的三皇子叶真,回不过神来,见皇后盯着他,连忙说:“母后息怒,我跟着就去彻查嚼舌根的,一经查实……”
这时,三皇子叶真也说话了,道:“父皇母后息怒,母后说得有理,小侄女现在虽是郡主,其实不日即是明浩公主了,是我叶家血脉,身份尊贵。”
唯有皇太子叶坤仍然跪在原地,两耳支棱着,一声不吭。
皇帝叶成武这时咳嗽两声,示意一下王智鹏,沙哑着嗓子轻声道:“今日三位皇子在前,王公公宣我旨意吧!”
王智鹏连忙拿出早已拟好的圣旨,走到三位皇子面前,展开圣旨,开始宣读——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帝王治国,需勤劬一生,方能惠及社稷、泽被苍生……”
就在这同时,远处一殿的房檐下,有个蒙面之人躲在柱后,手搭弓箭,“嘎吱”一下奋力拉开……
这边王智鹏仍在面无表情地宣读——
“……为君者亦需心系家国,至死不懈,并为社稷,惟德是辅,然油尽灯枯,遽至弥留……”
檐口那里躲在柱后的蒙面人拉开弓,从箭头处望去,几百米开外的紫云殿大殿门内,那一排排锃亮的烛光映照着,虽看不见龙榻,但三个跪着的皇子后脑勺微微晃动着,稍有些模糊,但箭手将呼吸一屏住,就看清了。
殿内王公公仍然在念——
“皇子三人,皆聪慧过人,唯太子坤勤学道德,宵衣旰食,得天庇佑,朕今有遗诏,储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