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久,叶炫的登基大典终于隆重举行,太后推托身体不适,并未现身,唯叶炫、叶真率文武百官到了现场,开始举行祭祀天地的宏大仪式。
叶炫先是穿孝服祭祀列祖列宗及各路神灵,彰显了自己君权神授的神圣地位,接着才拉开了典礼的序幕。
首先是礼部各级官员鱼贯出场,排着长队先到天坛、农坛及太庙周遭,以示告知先皇英灵,新君继位。
接下去,钟鼓忽鸣,伴着气势恢宏的钟声,叶炫换上了特制的衮冕礼服登台祷告,下面官员按官职高低有序地跪在御道两侧,等新帝向天地祈祷完毕,进入大殿坐好,这才鱼贯而进向新君朝贺。
此后,司礼官在大殿当众宣读叶炫的继位诏书……至此,叶炫正式成为新皇帝,称悒文帝,改国号为建阳。悒国的宏大宫殿在声声号角中,越发显得威严森森,魏国等友邦邻国的来使,也臣服在这种威严的气氛中。
然而,就在这钟鼓鸣放、百官朝贺的当下,一幕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这时,殿外有两名死士护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呼号着冲进大殿来。
殿内侍卫见状,纷纷拔出刀剑,拥上前去阻挡,只见两名死士挥刀就砍,侍卫纷纷倒下,血溅一地,同时那女人冲上殿前,冲着叶炫大喊:“奸贼,还我孩子!”
众百官大吃一惊,仔细一看,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原来竟是叶坤的太子妃李媚儿,只见她满脸污渍,双目圆睁,扑倒在殿前,嘴里大喊冤屈,斥责奸人当道,谋害太子,夺走婴孩,并大声呼号着,要太后替她作主。
正坐在龙椅皇位上的叶炫大为惊慌,心惊肉跳,他气急败坏地跳将起来,大喊左右:“快快快,快将疯妇拿下!”
四周侍卫又冲上前去,围住两名护卫死士,一番恶斗之后,两名死士终于倒在血泊中,其余侍卫也抓住太子妃李媚儿,叶炫气得大叫:“把这搅局的疯妇拖出去,斩立决!”
侍卫正要拖李媚儿出去,王公公这时突然将拂尘一挥,大声阻止道:“且慢!”然后掉头望着叶炫,摆手道,“陛下……”
殿下两旁站着的文武百官也纷纷上前,奏道:“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太子妃这事,最好要先禀报太后,听听她旨意……”
叶炫一听“太后”二字,心头一震,顿时回过神来,沉思片刻,然后悻悻说道:“将这疯妇暂时押下去,等候发落……”
与此同时,殿前一旁的三皇子叶真也吓得惊慌失措,跌倒在地,并用袖袍遮挡住了自己的脸……不过,在他用袖袍遮挡着脸的那瞬间,他的眼睛闪出一道阴暗狡黠的光。
……
大典结束,百官散朝,作为刚登基的新皇帝,叶炫在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前往千寿宫拜见皇太后,彼时太子妃李媚儿大闹典礼的消息早已传到太后耳里,她嘴角闪过一丝儿狡黠的狞笑。
皇帝一去,告诉她李媚儿疯癫搅局之事,她早已把先前的表情收了,然后变得一脸阴沉,叹着气说:“唉,大典就让这李媚儿给糟践了……”
“谁说她已疯,她这是存心的!”叶炫说。
太后不露声色,望着他道:“怎么讲?”
叶炫愤愤然地将袖袍一甩,说:“她早不疯,晚不疯,今天我一登基她就疯了,还不知从哪找来两名死士进殿大闹,可恶之极!此等罪妇,留着就是祸患,真该满门抄斩,以示我皇威!”
“满门?还抄斩?”太后指着他脑门恨恨地说,“唉,你呀!她倒是早不想活了,你皇兄的死还未查出端倪,她的孩子明浩公主也下落不明,你说她还想活着做甚?”
“这……”叶炫停顿下来。
太后又说:“你倒好,可以一道圣旨传下去满门抄斩,抄斩谁啊?你倒简单,可是这骂名从此就背上,再也无法洗脱嫌疑了,那时,不都会说你是争权夺利、篡夺皇位,才对太子叶坤痛下狠手的?”
叶炫一听,脑袋嗡嗡作响,似觉得太后这番话在试探自己,于是额头冒出细细汗珠。他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该怎么办,就像个烫手山芋放在了他手上,吞也不敢吞下,扔了又麻烦得很,禁不住咬牙切齿说:“此疯妇乃大不祥!”
这时太后问:“你把她关在了哪?”
叶炫说:“太阴宫。”
“走,”太后说,“哀家倒要去看看她。”
“母后,”叶炫劝道:“还是不劳烦你了,那个地方更不祥……”
太后站起,将袖袍一挥,用手指戳戳地说:“自从你皇爷手上的镇国之宝玉皇鼎丢失,龙脉也未寻着,这皇宫里什么时候祥瑞过?”
太后说的镇国之宝玉皇鼎,叶炫也似有耳闻,他问:“据说当年先帝还是小孩时,先帝的父皇、也即我的祖皇帝正率兵联合魏国与北旗打仗?”
“是啊。”太后说。
“祖皇帝的国师周文凯携镇国之宝玉皇鼎前往昆仑山寻龙脉,不料龙脉未找着,玉皇鼎也丢失了,连国师周文凯的尸骨也未有踪影,从此悒国难有安定?”
太后道:“我虽然不太相信什么一块玉石就能起到镇国作用,但是毕竟后来悒国出现了这么多的事,让人心里不安啊……”
叶炫无奈,只好陪着太后往太阴宫去。
辇轿里,太后由米莲陪着,去太阴宫必路经公主桥,米莲撩开帘子,见到公主桥,便对太后说道:“太后,我听人说,公主桥又称彩虹桥,乍一听倒还喜庆,但是宫中的人都不愿意经过这里,说这其实是‘踩魂桥’,凡经过此地之人,无论身份有多尊贵,一不小心也容易被夺去魂魄,除非你修行深厚,才能化为吉祥?”
“唉,”太后想起了遥远的往事,说,“叶炫的祖皇时代,有个贵妃曾被打入冷宫,这贵妃会武功,平时骄横,经过这‘踩魂桥’时,忽然发疯一般大叫一声,挥拳朝桥栏一石狮打去,石狮断头,她也瘫软下去,从此失魂落魄,不久后竟挂绫自缢。”
“哦?”米莲听得心惊胆颤。
现在,太后经过“踩魂桥”,桥栏上的那个断头石狮还在,她有点不信邪,竟下了辇轿,缓缓过去,抚摸着那个断头石狮,就像在抚摸着苍凉岁月,让她百感交集。
过了好一会,叶炫提醒她道:“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