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县靠着伏虎坊这一面有三个坞哨,在东边的郿坞是右一,西边隔壁的坞哨就是右二。
这一天,一个粗眉厚唇方脑袋的大汉带着一名手下跑了过来,黄明正坐在山脚下发呆,看到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吓了一跳。
方脑袋大叫:“姓石的在哪里?”
黄明正要老实回答,恰好倪老六打猎回来,扛着个大猪,笑嘻嘻道:“不知客人是哪里来的,又有何事?”
方脑袋一脸庄重道:“我叫乌于宇,右二坞哨坞守,这是我的坞卒兼军师黑夫。”
黑夫是个黑脸粗壮男人,一拱手:“什么事和你说不上,让石守业出来!”
倪老六看他们一副打架的样子,对着黄明一使眼色,黄明赶紧往山上跑。
乌于宇警惕道:“他去干什么?”
“尿急了。”
乌于宇不满道:“都是男人当面尿就是了。”
黑夫沉吟一会道:“坞守大人这话不对,他也可能是个女的!”
“有理,还是我家军师想的周全。”
倪老六一向胆小,觉得他们有些古怪,也扛着猪往山上跑。
乌于宇一把拦住:“你跑什么?”
“我不是这里的,只是送猪的!”
“有理,去吧!”乌于宇放行后,觉得有些不对,问黑夫军师,“他能上去,我们也上去?”
“坞守大人这话又不对了,他是送猪的,我们没有猪。”
乌于宇深以为然:“有理,又是我家军师想的周全。”他看看这山,摇头道,“这地方不如我们家好,种那么多树没用。我家门前一口大水潭,好多大王八吃不完,都不用人送猪!”
乌于宇本来脑袋并不方,和双刀门激战的时候,让对面一只灵螳双刀乱舞削去头顶和两颊,才成了方脑袋,从此变得很愣,见谁都是横冲直撞的。
律字房的上司和同僚受不了这家伙的性格,就打发到新建坞哨,这里没有多少危险又清闲,算是对他的优待。
他在养伤时遇到黑夫,黑夫同样脑袋受伤,相见恨晚彼此引为知已,就在坞哨作了伴。
乌于宇等了一柱香,不耐烦道:“石守业怎么还不下来迎接?我们上去!”
黑夫拦住:“听说他们都是营字房出来的低贱杂役,他们没有规矩,咱们不行。按律字房的规矩,不经允许不得进入坞哨。”
“他们做缩头乌龟,咱们不是白来了吗?”
“不然,属下有一计。坞守大人声量可震天地,就在山脚下骂一顿,把那石守业搞臭,人尽皆知!”
“好计,且看我骂!”乌于宇深吸口气,骂道,“石守业,你个遭了瘟的鸡仔、阉了下面的土鳖、砍了脑袋的王八!”
他顿了顿,问军师:“如何?”
“用词甚典,声震四野。不过,大人应该把他的丑事抖出来!”
“有理,且再听。”
乌于宇再次开骂:“石守业,你干的王八腌脏事,用张三、李四、王五补了缺额。老子也学着补上了赵六、孙七、周八,为何被伏虎坊王首座退了回来,还被训了一顿?隔壁那老王八首座一定是收了你的钱,欺负老子光明磊落不肯使钱!”
真是平地一声惊雷,石守业直接从床上滚到地上,都不用倪老六等人来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坞守居然学着自己用假名报了缺额?这种事第一次做就打教字房的脸,第二次做就是个笑话!
王首座如果敢批了,在门派眼里就是个傻子!
石守业看到大家听到骂声都聚了过来,摆摆手:“莫慌,他不敢上山,由着他骂!”
倪老六大喜:“还好我准备的肉食够吃几天,就当听场大戏。”
石守业暗怒,这骂的可是老子!
他也不想被骂呀,听山下之人骂的话语,就知道这是个脑袋不清楚的。冒名补额一事里面有律字房和教字房的博弈,他是不可能站出来解释的,再说,和脑袋不清楚的人对骂,说明自己脑袋也不清楚。
一连三天,乌于宇守在山脚下骂了三天,不带休息的。
他估计比较偏好动物,把各个种类都骂了一遍还不带重样。
小鱼听的有意思,专门跑去看了半天,回来直呼这是个有趣的人,骂人比讲故事还好听。
郿坞前面有一条官道,时有修士来往于观澜县城和伏虎坊之间,起初听到下面骂声如雷都躲的远远的,后来就敢远远听着,还呼朋唤友。
看热闹的修士越来越多,新占之地都传说此处坞哨有一个石守业,被瘟过、阉过、砍过。
第三天傍晚,黑夫挥手叫停:“大人,只怕那石守业已被骂的奄奄一息,留得青山在,下回再骂!”
乌于宇深以为然:“有理,回家吃饭!”
石守业这才松了口气,这乌于宇是被驴踢了吧,嗓声真大,应该叫乌于驴!
黄明作为守山人,在山脚一棵大树后躲了三天,脑袋嗡嗡的,找到石守业愁眉苦脸道:“坞守,我不适合守山,手上的活都耽误了。”
石守业正一肚子郁闷,骂道:“没一个省心的,你不干他不干难道让老子干?你不就是守个山吗,能有什么事?”
“老尤那木牌符器还等着我修,老花的灵肢胳膊有些不舒服也让我看看。我还琢磨着您的灵宠伤残厉害,能不能用什么符器材料补上!”
石守业眼睛一亮,战蠊是坞哨的第一战力,可惜残了只能养老,忙问:“我的灵宠真能恢复?”
“恢复是不行了,我琢磨着把断腿什么的用灵材续上,没准还能跑能打。”
石守业大喜:“需要什么材料,我掏钱!”
“还没想好,但可以试试。守山我也愿干,但天天有人来骂,弄的我没空琢磨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