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客气了。”孟然稽首以礼,被王冰棍的妻子王张氏请入门内。
趁此间隙,孟然意识再次下沉,只见那本怪书仍然高居识海之上。
确定并非幻觉,孟然随之感到困惑。
脑中平白多出一本书。
这般诡异之事,他非但不感到突兀,反而觉得十分融洽,似乎本该如此。
祸福凶吉尚未可知,孟然强行按耐住自己的好奇,没有贸贸然翻开这本书。
等回到观内再说。
……
“小孟道长,你可终于来了,我都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你看我这黑眼圈……”
孟然甫一进入屋子,便见到了蜷在被子里的王冰棍。
这是个五十岁左右年纪的男人,面颊凹陷、眼袋浮肿,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死气沉沉。
“还是先说说什么情况吧。”孟然道。
王冰棍捣蒜也似点头,将自身遭遇说了。
“我也忘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当我开始睡觉,总会梦到一个驼背的老太太,问我‘白云洞’怎么走,特别奇怪!”说到此处,他缩了缩脖子,小声嗫嚅道:
“那老太太生的也很难看,尖嘴猴腮,不像人,反而像山上的狐獾!时间一长,我便不再敢睡觉了。”
“你是说,有人在梦中向你打听‘白云洞’?”孟然皱眉。
“小孟道长别听他胡扯。”王张氏瞪了一眼男人,对孟然恳求道:
“这家伙整日说东道西,指不定是招惹了什么脏东西,恳请小孟道长帮帮则个!”
“自当尽力。”孟然不再多说,从怀中取出两张“静心符”,而后吩咐道:“烦请取半碗水来。”
张婶出了房间,不消片刻便端了半碗水进来,放在床边。
孟然点了点头,旋即只见其食指与无名指互相交错,对着两张“静心符”轻轻一划。
嗤……
两道符箓竟莫名燃烧起来,一缕缕青烟飘忽升起,扩散整个房间。
王冰棍眨了眨眼睛,精神头似乎有些好转。
这股烟儿有一种好闻的清香,多吸一吸,对他应该很有好处!
孟然将燃烧过半的符箓丢入水中,看了眼如痴如醉的王冰棍,皱了皱眉:
“静心符可以安抚精神,有助睡眠,但你这么吸,就不怕一觉醒不来?”
王冰棍一听,猛地咳嗽两下,立马捂住鼻子。
孟然笑了笑,将灰黑色的符水递到王冰棍面前,叫其喝光。
静心符的符纸,都是由草药磨浆压制而成的,这些草药本身就有安身静心的效用。
而且相比于单纯的汤药,符水却又更好吸收。
绝非什么唬人的缺德把式。
这一点,倒是与前世的一些腌臜偏方截然不同。
符水苦涩,难以下咽,王冰棍撇着嘴喝了好几口,碗底才见干。
“小孟道长,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接下来好生休息,休要再胡思乱想了。”孟然接过张婶送来的两吊铜钱,掂了掂,收入包袱之中。
两吊钱便是二百文,当然无法与胡员外的狗头金相比。
但在这偏僻的小村,也相当于一个三口之家一周的用度了。
说实话,梦魇这种小事,与其请道士帮忙,倒不如找药师来配一副药来的实在。
眼下钱也收了,孟然也就多问了一嘴:“没去找药师瞧过吗?”
“鲁药师?”张婶摇摇头:
“也去找过,但他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神神叨叨的,我感觉他病的比我家这口都重,所以……”
孟然闻言轻轻点头。
鲁药师也住在村里,珍藏有许多宝药。
说起来,之前对方与张梦龙的关系还不错。
后来听说张梦龙弄断了他一株宝参的根须,于是二人就闹掰了。
……
……
雨过天晴。
回到青龙观。
孟然先是将湿柴搬到外面去晒,净过手之后,又为师父礼了一炷香。
这才回到蒲团盘膝坐下,清点今日收获。
“二百铜板足够我半月花销,而那锭狗头金更不必多说,修缮屋顶是绰绰有余!”
孟然环顾四周,看着看着,又不禁皱起眉头。
都说“由俭入奢易”,以往孟然只想着将屋顶修好,便十分满足;而今怀里有钱,反倒是看哪里都不太顺眼了。
门板漏风、窗户也有些透光、山门处应该加块牌匾、后山那片湖适合养几尾锦鲤……
孟然掂了掂狗头金,顿时觉得分量轻了不少。
“明天再去找木匠帮忙吧……”
将狗头金收好,孟然平心静气、摒去杂念,将意识逐步下沉至识海之中。
不出所料,那本书依然在这里,五条旋臂有光晕闪烁,好似星系镶嵌其中。
而最显眼的,自当属左下角那道赤色旋臂,炙热灼眼,如同火焰腾烧。
“《太上洞真五星秘授经》……”
孟然没来由的想起这个名字,于此同时,那本书终于慢慢翻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威武神俊的仙君人物。
只见其头戴星冠,足蹬朱履,身着赤霞寿鹤之衣,腰悬绛天剑,垂朱红色环佩。
身周数个闪着赤光的小篆。
“主长养万物,烛幽洞微。”
正是——南方荧惑火德仙君!
孟然心头狂颤,只感觉是在直视一口火炉,夺目刺眼,几乎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