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烘烘的客房之中,孟然盘坐在床榻上,身前依次摆放着《神道记》、《搜神传》等书籍。
相比于挤进人群之中凑那与自己并无干系的热闹,孟然还是更喜欢独自一人留在房间休息,闲暇之时读一读书,无论是修炼还是纯粹打发时间都没所谓。
有时候孟然也会想,相较于上辈子,他似乎更适合此世的生活,每日都过得不急不缓,松弛有度,感觉心境都平静了不少,就连上辈子几乎没碰过的茶水,而今也觉得颇有滋味了起来。
今日来的尚早,林夫子口中那位“旧友”要参加游会,晚上才到,这样一来呈递造册的事项就要排到明早了。
孟然不想等那么久,今晚便准备去找对方。
……
到了晚上,四方镇华灯初上,人群行街,花车灯架粉饰色彩,气氛热闹欢庆。
而庙会说到底还是为了“祈福”二字。
四方镇的公廨门前正摆着一尊泥塑神像,一人多高,身披红绿道袍,手握念珠,脚下踏着莲花宝座,眉心一点朱砂,看不出是哪家神仙,甚至有些不伦不类。
然下方百姓却拜的很是起劲,一时之间香火连绵不断,衬得灯光染上一层浅蓝之色。
相较于外面的热闹,公廨大堂就稍显平淡许多,一间临时办公的书房内,坐着一位身穿官袍的老者。
在大朔国,乡镇是没有直辖的官员统领的,四方镇隶属千秋城,查阅造册之事自然由千秋城主派人负责。
书房之中仅燃着两盏烛台,灯光较为昏暗。
此时那老者缓缓抬起头,看着桌案之上摆着的精致木盒,复又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清秀道人,狐疑道:
“果真是林老头叫你将此物交给老夫的?”
“不错。”对面之人正是孟然,“林夫子为人伟岸光正,这几十年来一直记挂此事,而今借此时机将此物物归原主,也算了却林夫子一桩心事。”
对面的老者微微动容,不禁徐徐叹了口气,颇有悲春伤秋之意味。
老者名为梁牧,正是几十多年前林夫子当朝的同僚,当年梁家也算是千秋城的名门望族。
只可惜后续族中子弟仕途之路始终不顺,当朝权臣越发稀少,最终不复当年,迅速跌落至谷底,而今蜗居于几十里之外的陵河村中,勉强算是一方豪绅,但也仅此而已了。
“当初本欲以五盏金杯为城主之女庆生,只可惜……五缺一为四,这实在太不吉利,也就从那时开始,我梁家才开始衰败下去。”
梁牧叹了口气,目光望向那只木盒,缓缓伸手将其打开,停顿片刻,这才收回目光,将木盒重新放回桌面。
“道长,此物于我已经无任何用处了,暂且留给你保管吧,日后若是有机会,烦请替老夫送给城主大人,就算是对于当初之事的赔礼。”
“梁老审阅造册,难道不亲自送往千秋城吗?”孟然背手踱步,淡淡问道。
梁牧顿了顿,这才说道:
“道长有所不知,千秋城下村镇不计其数,其造册审阅起来也颇费时间,老夫而今确实分身乏术。”
“原来如此。”孟然似是而非的点点头,也不知是信了几分。
梁牧望了望窗外景色,笑呵呵起身道:“拜神的时候到了,道长请便,老夫先行一步。”
孟然:“梁老,方才公廨大堂外所摆放是是哪路神像,看起相貌似乎并不是城隍神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