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洗完，老太太的女儿说：

“我的值班时间到了，我得走了，你们先整着，一会儿接班的该来了。”

“值班时间？”助浴师们搞不懂了。

“嗯，俺姊妹五个轮流值班，上午9点到下午5点，晚上是护工！”

“那您走了，一会儿过来的是护工！？”

“嗯，护工5点到，现在是4:30，她不会迟到，我得早走一会儿，今天要接孙子！”

助浴师们还没反应过来，老人的女儿已经关门离去。

王美华无奈地摇摇头，感慨：“这闺女也不容易啊！一边是自己亲娘，一边是孙子，两头都得顾！”

王飒说：“她也是老人的年纪了！”

老太太女儿刚走，护工就来了。

护工是个年轻点的女人，大概和王美华差不多大。她比老太太女儿话多，一来就给老太太聊天。

老太太看见她明显的心情好起来了。

“奶奶，您今天看到了什么？”老太太看着护工，嘴里哼哼哼着笑。

“噢噢噢，对不起，对不起，您这会儿在洗澡呢！一会儿洗好了写给我看哈！”

老太太哼哼唧唧，急着让赶紧结束。本来也就快好了，剩下的就是老太太躺着，给修剪指甲了。

穿好衣服，老太太急不可待的找纸笔，她在纸上写下：今天看到了，小孩儿哭着找娘。

天哪！老太太的字写的像书法！

王飒和谢明皓都不由得惊叹：“奶奶，您的字写得真好！”

护工故意大声说：“那是，以前奶奶刚退休那会儿还是书法协会会员哩！”

护工指着墙上的“家和万事兴”说：“看，这是奶奶写的呢！”

墙上挂了2幅字，一副“家和万事兴，一副“难得糊涂”，看落款应该都是老太太写的。

还有一面墙上，挂着不同时期的全家福，儿孙的单照，老太太年轻时的单照，都是些年代很强的照片。

护工说：“奶奶虽然不能说话，但什么都知道，她不迷不糊涂。”

“嗯，能看出来，除了不能说话，其他都挺好的！”王飒说。

“唉！就是不知道奶奶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护工感慨。

谢明皓说：“她不是会写吗，这样也可以正常交流啊！”

护工无奈的笑了：

“写？那是看心情的，奶奶大部分时候都是静静坐在窗前，看窗外。”

“窗外是什么？你们看，也是一栋楼，里面原来住的人去世后房子就空了，据说有一家空了十几年了，奶奶看到的是闭着窗户的墙！”

王飒说：“那奶奶可以出去转转，别一直待在屋里啊！”

护工说：“下楼？奶奶已经12年没下过楼了！”

啊！王飒他们仨，第一次听说，一个人竟然12年没下过楼。

护工说：“奶奶有时写‘孩子们也老了，我那儿都不去，就老死这儿吧’！”

唉，这个澡洗的，让助浴师都有点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