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这件事本身程宸羽就询问过刘婶还有其他的大人,答案千篇一律是小鸟需要自然,也需要天空。
程宸羽像是紧握住最后一根稻草反驳着说“是我帮了它救了它,给它最好的吃食,做了最漂亮的笼子。”
“它应该陪着我!”
那会的程宸羽,总以为付出了必须得到回报,就像去世的妈妈,也只是因为自己没有付出过努力留住她,所以小小孩童总是天真地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时无刻都在流失着什么……
“小宸宸,爸爸告诉过我,帮助救助很多时候不应该只想着索求回报。”
“可是它曾经受伤就是因为它不适合外面。那里很危险,我……我喜欢它不想让它受到伤害,我也不是只是为了让它陪着我的。”
“可能…是外面有一样东西,哪怕小鸟受伤也还想要去追逐呢?”
“什么东西!我可以帮它找!”
小小孩童稚嫩的保证铿锵又无所畏惧,柯苋想起自己看的画册书,有些卡顿地陈述自己依稀记忆中那些小小的真理:
“或许是自由?”
“自由……?什么是自由呢柯苋哥哥?”程宸羽转头谦逊有礼地问向柯苋,这也是柯苋第一次听见这个小孩叫自己哥哥。
柯苋当然是拿出自己的所有底气和知识储备说道“自由对于小鸟来说就是飞吧……?”
程宸羽皱着眉头拆穿“那我可以做一个很大的笼子,它也可以飞。”
柯苋继续理论“你做得再大,也没有外面大!”
“可是小鸟也会飞累,我可以做一个它足够飞累的笼子!”
“你强词夺理,不是这样的!”
“我不管,我有钱,我可以做一个世界上最漂亮也是最大的笼子,我的小鸟不需要自由!”
“这不是它想要的自由,你是在困住它,它就不会飞了!”
程宸羽有些动容,疑惑着,小声着,困惑而迷茫地问道“为什么…我怎么会伤害它啊……”
柯苋有些难过却十分坚定地摸着程宸羽的肩膀说“小宸宸,自由是不被束缚,对于小鸟来说,就是没有阻碍的天空,你做的再好也改变不了那就是一个笼子的事实。”
“它到了需要独自飞翔的时候了。你困住了它,也是在……”
“在,在什么……?”小孩天真懵懂的眼睛似乎带着易碎的光芒。
柯苋闭了闭眼睛,还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尽管这句话并不是小孩想要得到的答案:“在杀死它。”
包厢里,程宸羽和柯苋瘫倒在沙发里,闻着醉人浓厚的酒味,程宸羽说出口的话也像是染上了酒水的醇香缥缈“那个时候……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那个时候你还那么一丁点大。又很调皮,也不像现在这么懂事。”
“但是懂事,会被很多人喜欢。”
“小宸,我们活着不是为了别人口里的自己啊。”那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就那样毫无所谓地直视过来,程宸羽恍惚回到了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柯苋对着自己说“放过它吧。”
如今场景再现,好像柯苋这句话又在对着自己说“放过自己吧。”
程宸羽记得那次不欢而散的下午,自己拿着鸟笼离开了花园,自己也不记得柯苋是什么时候离开程家的,那次的不欢而散成功做到了赶走柯苋。
柯苋在那次挫败地回家后,还得到了两位父亲的安慰和解释,柯苋也没有责怪过年幼无知的程宸羽,更多的也是难过自己并没有帮到刚刚丧母的小男孩。
直到再次见面,也有小半年过去了,机缘巧合下的再次相见,没有柯苋以为的那样尴尬,反而相处地自然又融洽。
那个可爱软萌的小男孩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更加懂事乖巧,虽然程宸羽本身放在小孩堆里也已经足够乖顺了,只是经历了这次变迁,他好像更加明显地变得更加乖巧听话。
相反的,柯苋却不喜欢游离于人堆里的程宸羽,那种不达心意的假笑…规矩也生硬,还有那样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成功地让柯苋怀念起之前在程家别墅里那个随风飘逸垂顺的毛发。
但是,不可思议的,程宸羽找到柯苋时又好像变得生动活泼了一点,柯苋也有些受宠若惊程宸羽没有排斥自己的举动。对方走过来说“苋哥,我放它走啦。”
语调轻快上扬,眼睛里却又藏不住地悲伤起来。
柯苋带着疑惑问起来“我以为你不会……”
程宸羽小口喝着果汁,最后抬起来头笑容明媚灿烂,只有柯苋觉得里面还有一点的苦涩,小男孩一丝不苟的头发映衬着底下的脸蛋也精致非凡,他说道:“虽然难过,但是也确实需要给它一个选择。一个自主决定的选择。”
“苋哥,这是不是你口中说的自由啊?”
柯苋点点头,再没多说什么,但是他就是觉得小男孩好像突然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长大了,偷偷的…像是一边抹着泪,一边爬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慢慢……又坚定地朝前走。
“我还给它起了名字,虽然它走了,而且也不会再有人和我一起记得它,但我还是想要告诉你,告诉这个世界上唯二知道它存在过的人。”
“它叫什么?”
“叫飞飞,飞飞就像是希望…希望它永远飞下去,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
不要像我一样,至少不要像我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