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灿第二天来到聊斋拍摄部的时候，发现公共厕所通了，也变干净了。

再看电视台的那些人，一个个盯着他的目光都有点渗人，像极了怨妇。

不过他对于这些目光完全没有在意，大大咧咧的坐下后，拿出自己的本子摆在桌面上，又拿出几个橘子，边吃边写剧本。

写到三分之一，接完热水的任豪突然捧着保温杯走过来，满脸笑容的对周灿说道：“周灿兄弟，听说你之前已经写好了几个聊斋的剧本，能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嘛？”

“是啊，这聊斋的剧本可不好写。”旁边一名叫李国志的编剧附和道：“这次研讨会有很多蒲松龄研究专家都会到场，他们的眼光可挑剔。周灿兄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你年纪轻，万一有什么纰漏，容易丢了电视台的面子。不如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还可以帮你润色润色。”

“是啊，周灿兄弟，任导说得对。”

看着眼前一唱一和的场面，周灿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的点点头：“好啊，那就请各位哥哥帮小弟好好看看。”

他从包里拿出剧本，递给任豪他们。

他们立刻将其分开，一人读一个剧本，周灿则翘着二郎腿老神在在的吃橘子。

没过多久，两个人囫囵吞枣的看完了剧本。

李国志想都不想，直接开口道：“周灿，我觉得这个聂小倩的剧本很有问题啊。情情爱爱的剧情太多，这不够严肃啊。而且怎么能有女人的脚这种特写呢？简直有伤风俗，很是不妥。”

“还有其他问题吗？”周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任豪看完了鲁公女的剧本，也跟着说了一番评论：“我觉得这个剧本的结局是好的，但过程缺乏曲折，不如让女主认错男主，嫁作他人，男主几经周折才解开误会，想必收视率会更高。”

“还有这个地方……”

“对，这个地方也可以稍作修改。”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任豪和李国志，再加上几个帮腔的，叭叭一张嘴将周灿的剧本改得面目全非，好似只有按照他们的改法才能获得那些专家的认可。

随后任豪又开口道：“这样吧，周灿兄弟，这俩剧本你再改改，让李老师帮帮你。他经验丰富，在我们台里，乃至业内都很知名。等你改完，我亲自帮你拍，都是电视台的兄弟，自己人用着不比外人顺手？”

李国志谦虚道：“任导可比我有名多了，我那几部电视剧收视率也就16%，不比任导，上一部戏18%的收视率。”

然后他转头对周灿道：“不过聊斋这个著作我确实研究颇多，周灿兄弟如果需要修改，我愿意帮……”

他话没说完，就听到“噗呲”一声。

“抱歉，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周灿摆摆手，强忍笑意。

李国志和任豪一脸茫然，不明白笑点在哪儿。

“一般我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周灿看看李国志，他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封建时代裹小脑的道德卫士一样。

随后他用手揉揉嘴角道：“呃，多谢两位厚爱，不过修改和拍摄就不麻烦二位了。毕竟我这剧本太俗，不符合两位老师的高雅格调。

“而且我这人啊，只会写点普通人爱看的东西，什么艺术啊，严肃文学啊，咱不懂。所以就不耽误两位老师攀登艺术高峰了。”

二人的提议差点让他笑掉大牙，开玩笑，俩个在娱乐如此匮乏的年代，都拿不到20%收视率的废物点心，也配改他的剧本？

还什么情情爱爱太多，有伤风俗。人民群众喜闻乐见，你不喜欢，你算老几啊。

而且李国志所说的女人裸足画面，出自倩女幽魂，宁采臣抓着聂小倩的裸足上岸，可以说是一代经典画面。

也只有这个画面，才能体现出女鬼的妖艳，和与世俗格格不入的气质。

见周灿不肯修改剧本，也不肯把剧本交给台里拍，还阴阳怪气，李国志和任豪的眉头顿时皱起来。

“周灿，你怎么一点意见都听不进去，任导和李老师是为了你好！”有人劝道。

显然，任豪他们就是俞月亭口中那群抱着“讨饭来喂别人孩子”想法的人。周灿也从他们这两天的种种小家子气的表现看出了福建台落后的原因。

明明是实事求是搞创作的事情，非要搞成办公室政治。就这，还是俞月亭挑选过的。

可见福建台里的风气究竟有多糟糕，俞月亭的台长有多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