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子心中一动,不由得担心起自家那娘子起来,但是他身体却不敢动弹,毕竟边上空地处,那十几具尸首还在汩汩地流着鲜血呢。
胡麻子暗暗地攥紧了双拳,偷偷侧眼往旁边瞄去,旁边的牛二也是脸色铁青,他没娘子,可是有个十多岁的妹妹在家。
台上,石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尔等不用惊慌。大战将至,为防宵小作乱,我只是命人将尔等家属去罗汉寺看护而已。”
“三河城乃某的桑梓之地,亦是先父——前任石县令生前苦心经营守护之城,某此次前来不为其它,乃是为挽救全城乡梓性命而来。”
底下众人这才将这眼熟的身影与已故石县令对应起来,怪不得如此眼熟。
石县令清廉公正,爱民如子,想必他的儿子品性不会太差,更何况大家又是同乡。
不少三河城士卒开始从心里接受石敢的指挥。
“某已立军令状,誓与三河城共存亡。”
也有不少人心中暗笑,这些当官的说话就是漂亮,事到临头,谁知道会怎样。
石敢冷冷一笑,接下来的话语让所有三河士卒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故而,某的军帐就设在罗汉寺前,那里已经备好硫磺,遍浇火油,城池若破,某将自焚以谢天下。”
所有三河城的守卒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无比。
这哪里是自焚,这是要焚城。
这是变相拿他们的家属为人质了。
若说之前的鸦雀无声还只是迫于淫威,不得已而为之,但是内心各种谋算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那从这刻起,这些守卒知道,他们没有了丝毫侥幸,也没有任何退路。
石敢环视了校场一遍。
二千三河守卒分成了五十列而立,每列约莫四十人。
“青龙寨第二都第一队阵前出列。”石敢一声大喝。
校场东侧的黑甲武士收了弩弓,鱼贯而入,排在三河城守卒之前。
“现在某宣布,每列第一个士卒为队正,第二个士卒为队副。尔等战时需听从他们指挥,若有违抗,军法无情。”
“喏!”第一队黑甲武士齐声大喝,三河城士卒有些不知所措。
“嗯?——”石敢拉长了语调,面色不善。
“喏!”二千余人齐声大喝。
三河城士卒中原先每列第一个之人,他来得最早,不管他是出于对军法敬畏,又或是单纯的因为拉肚子或者失眠起得早,甚至是聚众赌博一夜未睡赶巧了。
石敢不在乎。
按照安存秀的嘱咐,他要的是打破原有的统治阶层,让其他“新人”得利,产生鲶鱼效应。
为了获得最高指挥效率,他将第一队的士卒空降到各队任对正,只有他们才能忠心及时地执行自己每项指令,不会阳奉阴违,也不会贻误战机。
维持原样,那些原来的得利统治阶层不会感激你,他们会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相反会因为你“空降”了“太上皇”而不满,尽管为了他们自己与家人计,他们不会违背你的军令,但是出于反抗心理,执行过程与及时性上肯定会打折扣。
一场仗打下来,适者存,劣者汰,没能力之人换下去就是。
“报!”一骑飞马急匆匆停在校场入口,斥候翻身滚落马匹,“报都头,敌军离城池不到五十里。”
“你们有没有被他们发现?”
“依照都头指示,刚能望见他们身影的时候,我们便退了。”
“好,辛苦了兄弟们了,继续打探消息,不得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