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崇西京，现在是北秦的皇都，崇末南渡世家的老人，和自诩大崇正统继承人的大陈臣子，喜欢叫它西京。

而自诩大秦继承人的北秦皇室，恢复了它在秦时的旧称——镐京。

“那些秃驴去北秦作甚？神君消息灵通，为我说说。”白传宗遥望北方，视线仿佛穿透崇山峻岭。

“那西境佛国的大罗汉从天而降，有天女散花，遍布西京皇宫，梵磬、铙钹、法铃、海螺等种种佛音三日不绝。”

白传宗冷哼一声，“装神弄鬼，秃驴惯用伎俩。”

“那大罗汉说，北秦女帝是佛子，是天生的不退相罗汉。”

“这么说，他们现在有女罗汉了？”白传宗不禁失笑，“被人欺负到了家门口，白龙禅寺那些秃驴没反应？”

大陈以道门为尊，白玉京执道门之牛耳。

北秦尊崇佛门，白龙禅寺是佛门之宗。

南有白玉京，北有白龙禅寺，大崇年间，二者并称天下二白，受天下仰望。

大崇覆灭，白玉京在南执掌道录司，白龙禅寺在北执掌僧录司，各自打压境内的僧道。

一个说你的破庙坏了我道观的风水，拖慢了道爷的修炼速度，得拆。

一个说你的道观占了我寺檀越的土地，影响了佛田的收成，要毁。

“白龙禅寺的高僧要与那大罗汉辩经。”

“没打起来，秃驴脾气倒好。”

送走海蟾真君后，谢爽闭目养神，“觉得此人如何？”

谢嘉宾说道：“定力极佳，甄小宓一直跟在我身边，他没看一眼，直到请他看掌心朱砂痣，他才打量甄小宓，道爷将儒家非礼勿视的规矩做到了极致。”

“哈哈，非礼勿视，他与不少高门贵妇私通，府内搜罗的美女也有几十个，旦旦而伐，非但毫无油尽灯枯之相，反而越老越显年轻，白玉京偏门的房中秘术，到他这里算是自成一脉了，没有开宗立派的本事，成不了众妙真君。”

“大父你刚才不是让我学而时习之吗？为了谢家开枝散叶，我忍辱负重也要学啊。”

谢爽摇头，“不行，你还太虚，身子骨不够硬朗，要知道白传宗做了三十年的童男才开的荤。”

“……”

“那几个丫头没祸害吧？”

“哪能，人家是死士，不是妾室，给一份钱不能让人干两份活。”

“你倒是有资本家的觉悟，她们不简单，不要等闲视之，更不要有过多怜香惜玉的念头，没有拼死的觉悟，拿不到我们谢家的东西。记住，永远不要相信，会有人心甘情愿的为你死。”

谢嘉宾没有接话。

“或许有，但你不能赌，一输万劫不复，谢家身后多少人要跟着遭殃？所以永远不要相信。不要觉得大父绝情，你生在和平年代，世间的险恶只从书里电视里看过，经历过那些险恶根本算不了什么，大父生在乱世，长在乱世，到了这个世界依然是乱世。”

“人生在世，已经很难了，乱世为人，难上加难。有句话你要牢牢记住，常常琢磨，交换比交情更好用，换字比情字更有用。”

谢嘉宾点头表示记住了，“大父想从我这换到什么，或者说，谢神君之孙，谢明镜之子的身份，要我拿什么来换？”

谢神君睁开眼睛，赞赏道：“学得很快，不愧是你口中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不过你这身躯，始终是我儿的骨血，咱们好歹是爷孙，不必那么生分。用你爸的话说，咱们是同志。走，带你去见识一下人间险恶。”

“你要下山？”

谢神君十几年没下天岁山。

“人间险恶还分山里山外吗？”

见识人间险恶的地方谢嘉宾很熟，就在胜百城。

胜百城楼高九层，他只在底下几层看过书，楼上的人他没见过，但知道肯定不少，因为每天饮食流水一样往上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