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事难料,那王氏昨夜得信之后,便心心念念期待天亮。虽那荟姑娘是贾赦通房,之事那外书房到底是正经地方,加之有闹出如此动静,到底有损大房名声。此事恰恰证明了那梓莘是妒妇,逼的夫君只能在外书房宠幸通房。连嘲讽的话王氏都准备好了, “大伯也太心急了。这丫头早就是屋中的,莫不是大嫂不许?这公主驸马都有侍妾伺候,怎得大嫂如此……” 她前一晚对着镜子练习多时,只为表现出那欲语还休之态。 本事周密计划,却不想真正摆起石头砸自己脚,倒是成了最大笑话。她端着带着周瑞家的兴冲冲地赶去外书房,特特瞧了那贾赦紧闭的外书房大门,强压着得意推开贾政书房之门便再也笑不出来了。事到如今,王氏只有吞咽下来,怕事情闹大,她速速命周瑞家的清理了落在地上瓷盅。又关上门,命人叫醒那相拥而眠的两人,自己去院中等着。 院中王氏也是咬碎一口银牙,似是那活生生的吞了黄莲,却不能说上一个字。那荟姑娘昨夜之举,全是因为中的叫做“三时香”之毒,此乃蒋家秘药之一。服用后三个时辰后,见到的任意男子便想要行那等子事儿,加是那荟姑娘天生媚骨,那药力更是胜上三分。此药本事那烟花之地对付那不听话的女子。蒋家祖上意外得到,改良之后,转助那喜好良家女色的勋贵得偿所愿。王氏此次并未得到药方,不过得到药丸三枚。本就是想要败坏贾赦之名,又可让贾赦梓莘离心。却不曾想人算不人天数,最后还是落到自己头上。 昨夜酣战,贾政与荟姑娘那二人皆是虚脱之后睡死过去。待贾政清醒,瞧见自己怀中女子不由大惊失色。荟姑娘更是扯过棉被嘤嘤哭泣,嘴里大喊是那贾政用强。如此贾政百口莫辩,只觉脑袋生疼,披上外衣走到院中瞧见王氏,更是脸上骚的通红。 原本,贾政服丧不过是三个月的缌麻之丧,这般倒也不曾有失。再有那女子虽说是贾赦通房,到底未曾收用,不过就是个婢女而已,如此也能说通。只是这到底是外书房,岂是能乱来。再想到那屋内一片狼藉,心中不觉更为慌乱,不敢看那王氏。 王氏皱眉瞧着贾政出来心中气节,却不好发作。那贾政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便也不多言,只是默默转身即走。 好一会,荟姑娘才期期艾艾的走出,她鬓发散乱,昨日的那衣衫几乎已经衣不遮体,她跪在王氏跟前,心突突乱跳。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何今日会在贾政怀中醒来。 明明她昨日是来送吃食给贾赦的。那刘姨娘可是说了,那瓷盅可是极品。怎么……她一边哭一边用力回想,隐约记起她瞧着大爷书房无人,然后见到二爷…… 瞬间她停止哭泣,脸上煞白,却又百口莫辩。原以为自己是那聪明的,却不想被刘姨娘摆了一道。王氏瞧着荟姑娘那娇媚之色,眉宇间还留着昨日的餍足之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真是一笔烂账!此人横竖是不能立即送去庄子上,王氏便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开口做主,“事以至此,便与那邹姑娘一般吧。” 周瑞家的闻言,立即对着小丫头使眼色,那小丫头匆匆离去,一会又回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套崭新衣裙。荟姨娘瞧着一眼王氏,心中却是心惊胆颤。这一年来可是她可是仔细瞧了。大奶奶虽看似冷淡,却是心高气傲,不与她们一般见识。可是这位……一想到曾经的那位火儿,便捏紧拳头暗自发誓以后有机会定要对那刘姨娘加倍奉还。 此事到底动静不小。外书房发生这等子事儿,多少人可是听见那似有似无的销魂之音。待贾代善听闻王氏如此处事,便更觉气闷。那王氏守孝,本是不该乱走的。今日居然特特给贾政送早膳,偏遇此事。然遇得此事,不立即发作那个丫头,还收入房中,实在欲盖弥彰,掩耳盗铃了。待他在细细一想,若是昨儿自己没有叫上贾赦出门走走,怕是今日之事更不堪了。 思及至此,贾代善不觉七窍生烟,却有无可奈何。王氏不贤,也不让贾政休妻。休妻可是大事,无论哪家到底不好看。如此,他叫来贾政大骂一顿,命他不得拖延,三日后就出发回金陵祖宅。 贾代善如此吩咐,到叫那王氏无暇分.身去理会那事儿究竟哪里出了错,她的心思全在几位姨娘上头。贾政回乡,除了小厮之外,还需备上那知冷知热贴心人。如今她还守着孝,定是不能亲自回去,可是安排谁呢?他们房中如今一位有名分的姨娘,两个通房。若是再让她在给身边丫头开脸陪着回去,王氏心中到底不甘。 “二奶奶可想好了?到底让谁回去?”陈妈妈给王氏添茶,一边小声问道。王氏皱眉,瞧着那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陈妈妈无奈,继续劝道,“二奶奶到底怕个什么?那些个通房不过是个玩意儿。奶奶如今有了老夫人真传之物,还怕他们不曾。” 王氏咬牙,细细一想,值得点头,“那个药偷偷给我用上。就让那周姨娘和荟姑娘一起去。药要用在二爷身上。他这一去怕是一年半载回不来。我不在身边,若是有了其他莺莺燕燕,弄出个庶长子来,我且没脸。” 陈妈妈连连点头,不禁觉得这二奶奶越来越像那过世老夫人,心中甚感欣慰。 那日之后,不提那王氏如何气结,刘姨娘更甚忧心忡忡。原以为有荟姑娘爬.床成功,自己也有机会跟上。却不想弄巧成拙那荟成了贾政通房。对王氏她颇为了解,虽不知道她用是什么药,倒也猜出大半。如此不由整日提心吊胆。她自然是不知道王氏用的什么药,怕的是不晓得王氏会如何对付自己,是否也会如此再来一朝,要是如此,对象怕只怕不知是府邸如何龌龊之人了。 转眼已是六月中,贾府荷花盛开。史氏自是爱热闹的,那梓莘得封之后,贾府下帖宴客,如此史氏便借此请那各府女眷前来赏花。此次梓莘也是主角,自然不好置身事外,忙着操办这次荷花宴了。 再说那贾赦,虽那日梓莘服软,似是万事已过,对着他笑意盈盈,千依百顺,再也不提争执之事,连那道人也不提一句。可他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二人不复当初。如此便想找个机会在说上一二,瞧着梓莘如此忙碌,也不好打搅,荷花宴这日便无奈的自个儿出门闲逛了。 主子闹别扭,烦的却是下人。贾赦那几个长随小厮这几日没有少于蔓枝,绿柳叙话。原本的那春夏秋冬四个大丫鬟各自已经嫁入。冬雪嫁到了外头,春雨、夏至配给了管事的儿子,秋风嫁给庄头的儿子。梓莘嘱咐几人带生了儿子再回来。如此,这蔓枝和绿柳倒是梓莘身边最得力的人了。 那贾赦身边小厮姚二,有次对着那蔓枝吐苦水,“蔓枝姑娘,你可知这大爷和大奶奶如何了?我瞧着不是都好了?为何大爷整日里还是那副模样?要不你且帮着劝劝大奶奶,大爷若是一直这样,怕是我要先去死一死了。” 蔓枝向来爽利,对梓莘更是万分为护,听着姚二不着调的话,当下双手叉腰,冷笑道,“哎呦,姚二爷,你这话我可不敢当。主子们的事儿,可不是我们做奴才的该管的。主子要的不过是我们把差当好。差事办好了,若是主子看中我们几分,那是给我们脸面,可别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以为这般就能左右主子了。” “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说话的。”姚二眉毛倒竖,他如今刚满十八,尚未说上媳妇,自觉年纪不小。那蔓枝不过十五,瞧着稚气未脱。姚二听得她这一番教训不觉恼了。 蔓枝见姚二如此,只是冷笑几声,也不搭理,转身往内院而去。姚二不好进门,只等原地跺脚,外加赌咒几声嫁不出去之类。 贾赦泛舟与河上。虽然已是夏日,这天倒不觉炎热,徐徐微风拂面,只觉凉爽。再瞧两岸郁郁葱葱,倒也颇有意境。 “唉”长长叹息声传来,贾赦一个眼刀过去,姚二低头默默退下。贾赦双手背在身后,眉头不自觉蹙在一起,目光虽落在江畔,思绪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大爷,你这是何苦。”姚二终究看不下去,他距离贾赦十来步远停下。心中默默继续计算被贾赦一脚踹下河去可能性,有往后退了两步。 贾赦瞧着姚二,脸上终究带出一丝笑意。姚二瞧见,立即眉开眼笑,“大爷,终于瞧见您笑了,这些日子可把我愁坏了。” “你愁什么?”贾赦奇怪瞥着姚二,“我哪里不会笑了。” 姚二小心翼翼绕道贾赦身后,眼睛瞧着河面,轻道,“大爷,我觉得吧,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跟个……女子计较。”他小心措辞,那“娘们”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姚二偷偷拍着小胸脯,那拿眼瞧着贾赦。 贾赦无奈撇嘴,刚转身却见姚二已经蹦出老远。瞧着姚二如此模样,贾赦终究绷不住笑出声来。他慢慢走回船舱,姚二立即跟上。 “大爷,我倒是问过大奶奶身边的蔓枝……” 贾赦刚给自己添了杯茶,闻言手顿了顿,抬了抬眼皮丢给姚二一个继续的眼神。那姚二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次大奶奶似是气的不轻,连带着那小丫头都没好话。我说大爷,这女子惯爱听好话。什么情啊爱的,说上一个一箩筐,怎么着都能哄转回来。我瞧着大奶奶是顶顶温和的,定不会气太久。” “哟?你那只眼睛瞧见了大奶奶与我置气?”贾赦不看姚二,把茶盏的水倒在一边,又重新沏上一杯, “哎?”姚二微愣,这个都是他从未想过的。他伸手挠了挠头,傻笑道,“原来已经不气了呀?大爷为何还是整日愁眉不展?我觉得吧,大爷若是仍有心结,不如找大奶奶说开了。要是大伙都憋着不说。早晚要崩啊!“ 贾赦苦笑不在理会这姚二的胡言乱语。可仔细一想却又不乏道理,不由出口问道, “我且问你,若是今日我给你一个媳妇,告诉你命里注定的。你要还是不要?” 姚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即大笑起来, “大爷可是要给我说亲了?那感情好啊。这媳妇可不都是命里注定的?不是说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的?若是我命里注定,当然要了。且不管她美丑……不过爷,若是是个美的就更好了。” “美丑我可不敢说,不过么,倒是可以肯定你们有那三生三世缘,十世夫妻之姻。”贾赦好笑的看着姚二得意模样,忍不住继续逗他。 姚二微愣,不解的问道,“三生三世?十世夫妻?这与我何干?只要她愿意嫁我,好好过日子就行了呗。” 贾赦愣住,顿时豁然开朗,立即命人掉头回去。姚二自然欢喜,想着不知道那贾赦会赐了谁。心中只是祈祷不要似那蔓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