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大哥他为何没有一起回来?”
威北将军顿了顿,他无法道出儿子的惨死,只能含糊隐喻:“你大哥他,同大地和泥雪沉眠在一起了……”
听见这话,蓝昊海瞬时炸裂:“您都能将季大哥带回来了,却为何独留大哥在外面?难道在您心目中,几个儿子还不如一个非亲非故的副将么?”
“昊海!”
边五营的吴校尉面上不忍,站出来劝了一句。
蓝昊海没做理会,步步紧逼:“爹,还是说您认为几个儿子都不争气,死在外面也无所谓?”
“……”
威北将军陷入沉默。
冰雪沾满他的双鬓,将那张苍老的脸染上一层疲惫。
吴校尉绕过泪流满面的蓝昊海,走至威北将军身前问道:“将军,接下来怎么办?”
“爹!”
蓝昊海明知不会有答案,可他仍旧不依不饶。
“撤吧,”威北将军苍老的声音带着些许暗哑,音底压抑着悲伤,“撤回边城去。”
“末将遵命!”
吴校尉退了下去,蓝昊海爬到他脚边抱紧他的腿哭道:“爹!您不能、不能抛下大哥一个人在那冰天雪地里躺着!”
“昊海,撤吧,我们找不回你大哥了……”
这话令蓝昊海五内俱焚。
“呜呜……”
“起来吧昊海,我们……败了。”
老迈的父亲扶起痛不欲生的儿子,心内犹如刀绞。
边一营和边二营全线溃败,剩下的两万余人拼命逃回边城。
这座位于信朝西北的边境小城在威北将军的经营下,十余年来不断加高加厚城墙,即便是红衣大炮也难将其轰破。
威北将军带着将士们退至城门外的荒地上,从腰间解下季展的头颅。
才松一口气,鞑子的大军就追上了门。
城外在激战,城内西北方的贝尔河水坝也同时出现危机。
“将军有令!抽调五百人去边四营支援前线!”
面对传令兵的指令,负责防守水坝的一千名士兵面露疑色。
“将军从不轻易调动水坝驻军,你这命令到底是何人所传?”
“边一营、边二营溃败,威北将军有令,立刻出列五百人随我去边四营支援!”
传令兵面不改色,气势咄咄逼人。
众人相视一眼,抱着怀疑的心态走出队列。
那传令兵迅速带着他们朝城门进发,刚走入林间,忽从四面八方射来一阵箭雨,将他们生生刺成活靶。
“呃啊!有诈……”
惊呼声穿透丛林,震落一地残雪。
留守在水坝上的将士们意识到不对劲,刚打算追上去,却被一队陌生的人马拦住。
“到底是谁让你们假传指令的?”
驻守水坝的千人长发出怒吼。
这些歹徒虽穿着信朝将士的战袍和铠甲,却面生得很。
他们讪笑,其中一人抬手指向贝尔河水坝对岸,揶揄道:“想知道吗?看对面!”
贝尔河水位骤降,大旱令这条戈壁滩里的母亲河几乎断了水流。数十丈宽的河道上,露出一条巨石垒成的坝顶直通对岸。
士兵们沿着花白的坝顶看去,远方的天际赫然出现一道细长的黑线。嗵嗵的马蹄声踏在雪上略显沉闷,被寒风吹着送来河坝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