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什么也没说,忧心忡忡走出铺门,到“竹雕工艺坊”“石雕工艺坊”“竹编工艺坊”“毛笔制作坊”“棕毛编制坊”……去拜师学艺,所有老板的回答,同前两个作坊老板的回答如出一辙。他一打听,才知道不光手工作坊收学徒按如此规矩办事,就是各种杂货商店收学徒也都这样。这是因为多少年前,一手工作坊收的学徒,一夜之间,将老板家的手工艺品及家中的所有值钱物品全部卷走不知去向。因此,该县城便约定俗成了这样收学徒的规矩。宝儿心情沉重地漫步街头,不知如何是好。当他走到南边船码头,看到船一靠岸,便有人上船往岸边搬货物。他便走过去想加入,但都因为他年纪太小不被接纳。他只好返回到县城的地街小巷,寻找他能做的事情。当走到正街一路口往东去的东街时,看见一老伯挑着一担河水,边走边喊“有买水的吗?”一绸布店的老婆婆出门喊:“卖水的,我要水!”老伯听到喊声,立刻将水挑到她家,倒入缸内,收到老婆婆递给的铜钱,走出店门奔直河坝而去。
宝儿看明白了,立刻为自己找到谋生的活计——自己去买一对小水桶,每天靠挑河水挣钱养活自己。他摸了摸腰上肚兜袋,里面的钱肯定不够。他现在就得想办法挣钱,直到能买回那一对救命的小水桶。他在兴隆街上,用蒲扇放在额前遮挡灼热刺眼的太阳光,东张西望找活儿做。突然他看见一“名菜馆”里,食客满坐,一个个吃火锅的食客汗流浃背。他眼睛一亮,迅速走进去,给门边几个吃火锅衣着华丽的食客搧扇子。
一串凶狠的童声:“门口刚进门的那个叫花子,快给我滚出去——!我们这里不需要你——”刺进宝儿的耳里。声音刚落,那比他稍大些的男娃儿已走到宝儿身旁,连推带搡把宝儿轰了出去。
宝儿一边往处走,一边大声辩白道:“我不是叫花子,你不要这样对我——”宝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大街上遇到这样让他难堪的事情,心里确定有些不好受;但他没有灰心,继续沿街寻找饭馆,走到兴隆街尽头,一条南北贯通两丈宽的石板路地展现在眼前。宝儿伫立在兴隆街出口处路边,观察往南往北两条街的情况——往北叫猪市街,只路西有一排店铺,路东的土路无房屋,从西到东山谷底的牲口屠宰场前面的土路上,是家禽和牲口的交易地;往南叫农贸街,路西、路东整齐地排列着各种日常生活用品商店,从北往南,商店门前紧挨着摆了装有农作物的背篼、箩筐、手推车……
宝儿决定往南街去找饭馆,走到农贸街尽头,进到县城最南边的东南街上。他往西没走多远便看见街北第四间店铺东边高高竖立的白布酒望子上写着“庞记川菜馆”。宝儿忐忑不安地走到川菜馆门口,在门口心神不定地呆了一会,才壮着胆子走了进去,立在吃麻辣火锅六人的桌前,没见有人来赶他出去,才大声说:“伯伯!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天太热,你们慢慢吃,我给你们搧扇子。你们吃完饭,高兴给我两文铜钱;不给,我也绝不找你们要,一定不给你们添麻烦,就当我孝敬你们了!”那六人吃完火锅,结完账,既没对宝儿说声谢谢,也没给一文钱,一个个走出了饭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