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珊长着快一米七的个子,腰细腿长面容姣好,胸虽是平了一点,身材在我们这一堆人里却还是出类拔萃的。但不知怎的生了个假小子的性格,平日里做事讲话本就大大咧咧的,前些日子一冲动又去剪了个不及耳畔的短发,生生被我们嘲笑了好几天。
她倒是对唐朝北的话满不在乎,从他手里抢来了纸笔,刷刷刷地写下几个字。写罢扔了回去:“拿去,不客气!”
我们凑上去一看,印满小心心的粉色信纸上豪气万丈的写着八个大字。
红笺寄北,字向终南
我一竖大拇指:“有文化!”
唐寄北却像是看不懂,咬着手指甲,翻来覆去的摸索这几个字:“红笺是啥意思?寄北我知道,这我名字。但这终南也不对呀,沈钟楠的名字不是这俩字儿!”
“你这文化水平就别瞎琢磨了,”我说,“这取的是谐音,一个寄北,一个终南,听着就配一脸。”
唐寄北听完大悦,大手一挥:“管他的,能用就行。那啥,你们谁有口红没?”
“我们哪有口红,”戚里答道。“不过我这儿有唇膏。”
唐朝北略一思量,说唇膏也能将就,便问戚里借了来,拧开来在自己的嘴上抹了一圈。涂抹完,小心翼翼地在情书上啄了一小口,信纸上顿时出现了个油腻腻的大嘴巴印子。
(3)
这封盖了唐寄北大嘴巴印的情书,终究还是惹了祸。
那会儿正值每周的例行大扫除,唐寄北心不在焉地胡乱划拉了两下,便一把将扫帚塞进余秋筠的怀里,一溜烟跑了出去。
“他去哪儿?”我问余秋筠。
“不知道,又偷懒打篮球去了吧。”余秋筠答道,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对了,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
“嗯。”我点点头,等着他说下去。
“早上音乐老师通知我,以后每周三的第一节晚自习上,文艺委员要带着大家学些歌曲。”
“随便学什么歌吗?”我问他。
“也不是。每周的曲目是学校统一定的,所以要文艺委员每个周一去统一学习。除了文艺委员之外,每个班还要另外再去一个人,”他顿了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你要去吗?”
我?我顿时不知所措。其实我音准乐感都还可以,只是天生嗓音有些粗哑,不如别的女生那样清丽动听。当一当南郭先生也就罢了,一想到要在余秋筠面前单独唱歌,我便有些扭捏起来。
“还是算了吧......”我怯怯地说。
“可是......我希望你能一起去。”
“算了,我不去了。”我终于还是退缩了。他眼里分明闪过一丝失落,带了些怒气似的扭头从我身边走过,径直走到另一个女生身边,邀了那女生一起去学歌。
周围的人纷纷起哄,教室里瞬时闹腾腾的一片。也不知道是赌气还是怎的,他竟也跟着他们笑了起来。
那笑声仿佛是酿了好些年的醋,灌进我耳朵里,浇得我心里直发酸。我背过身去不愿多看,作出一副毫无波澜的样子。
单珊提溜着涮好的墩布匆匆进来,见我似有不悦,便问我怎么了。
我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答。突然想起唐寄北偷懒跑出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回来,便拿了他当挡箭牌。
“我是在气唐寄北呢,”我佯装生气道:“偷懒偷成这样,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单珊放下手里的墩布,诡秘一笑,“我刚从老师办公室出来,你猜谁在那儿?”
“谁?”我问道。
“唐寄北。听说好像是他给沈钟楠的那封情书,被人家交给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