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黑的光线,他应该看不清吧?
这么想着,我含着头一点点走近,心里盘算着许久未见,第一句话该说些什么。
待我完全走近,才发现那那里是余秋筠,不过是一个塑料水桶,大概是魏叔叔浇完花忘记了收回去。
该配副眼镜了。
我嘟囔一句,忍不住哑然失笑。
等等!我收住笑。他还说什么来着?
我抬头望向夜空中淡淡的半弯月亮的轮廓。
墙!
我按捺住扑通狂跳的心,翻箱倒柜地找出那支躺在储物间的手电。
再一次夺门而出,未等我一堵墙一堵墙的搜寻,我便停住了脚步。
正对着我家大门的那堵洋灰墙壁在手电和月光交汇的光线里正笼罩在一片泛白的荧黄之中。
我凑近,看清楚那些不同于泥灰颜色的,用红砖的残片写上去的痕迹。
好久不见
念
18+32还好?
我顺着字迹向下移动着手电的光线,在最后一行字的末尾,我看到斑驳的洋灰墙壁上正盛开着一朵砖红色的四叶草。
我关掉手电,纵身沉溺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样就不会让那些还未入眠的风、墙角尚未枯败的草偷看到此刻我站在墙边,咧着嘴傻笑的模样了。
(3)
在报名处见到余秋筠完全是意料中的事。
因为年轻的心总是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试探,迫不及待地靠近,迫不及待地相见,迫不及待地弥补昨天一不小心错过的遗憾。
我远远地看见余秋筠朝我走来,黑色的双肩包斜挎在右肩,随着他的步伐一跳一跃地忽上忽下。
我忽然喜欢起了开学。
“怎么这么早?昨天还和唐寄北打赌,他说你一定会赶在报名结束的最后一刻才来。”他走近我,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明快。
因为想见你呀。我心里想。
“睡不着就来了。”我红着脸扯了谎。“你呢?怎么也这么早?”
“一样。”他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像是酝酿许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我道:“看见了?”
“嗯。”我几乎不假思索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这样的默契莫名让我想起那句“心有灵犀一点通”,瞬间喉头便化开一股香甜。
“它们很好,都风干夹在书里了。”我补充道,“你昨天打响指……那时候我可能睡着了,等我看到留言去找你……你已经走了。”
“笨蛋!”他突然俯身凑近我,那双好看的眉眼只距我咫尺之远。
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我这一百来斤的身体便突然酥软起来,不受重似的向后踉跄了一步。
“我都给你发消息了,自然说明我已经回家了。你还跑下去干什么。”他轻笑着歪头看我。
我涨红了脸,决不敢承认是昨晚那雀跃的狂喜冲昏了我的脑子。便慌忙背过身去,不让他发觉我蔓延到耳根的满脸绯红。
半晌,耳边掠过一股温温热热的气流。
“这次是我不好,忘了告诉你今年我们去海南亲戚家过年,抱歉。”
我感受着来自背后暖暖的声音,想说“没关系”,喉咙却仿佛卡了块糖果,甜得发不出声音。
我轻轻摇摇头。
手心传来一股温热,轻轻攥了攥我又迅速松开。温度消失的那一刻,在我的掌心偷偷留下一枚纸船。
“以后不会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