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柳儿等李诚烈离开后,便推门而进。
彼时,孟白芷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身上仅一件残破的红嫁衣披身。
柳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低下眼走到她背后“小姐,柳儿帮你梳洗穿衣吧。”
孟白芷没有说话,只是拿起桌子上的梳子慢悠悠的梳着自己的短发,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红肿的眼睛,无神的目光,被自己咬出血的双唇,这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没有任何活力。
柳儿看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梳着头发,眼睛一红,立刻背过脸用手擦去泪水。
良久,孟白芷放下了梳子,闭上眼睛,轻启唇齿。
“柳儿,你知道吗?我不仅是一个牺牲品,也是一个替代品。”
李诚烈把她当做了李默,孟白芷在绝望之余,亲耳听到身上那个人喉咙里发出的呢喃之音“默默……”
愤怒之下,李诚烈忘记了身下的人是谁,将他最真实的欲望表达了出来。
最后,他的乱伦之心迫使他放过了孟白芷。
讽刺的很,他不爱她,却要逼迫她留下,只是因为她像李默。
他的肮脏思想,害的自己和苏清颜再也无法相见。
孟白芷想笑,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李默,那个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李默,才导致李诚烈会病态到拆散她和苏清颜。
这一世,她和苏清颜活在别人的故事里,被命运玩弄着,折磨着,不得善终。
她们两个原本可以有一个好结局,却因为李诚烈和李默的爱恨情仇,成了牺牲品。
“小姐,事已至此,就顺从天意吧,你和苏大夫,只当没有那个缘分了。”
柳儿知道她此刻心已死,安慰什么的都无用,倒不如劝她接受这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没有缘分呢,孟白芷苦笑着,转身握住柳儿的手。
“傻姑娘,你不知道,我和她不是没有缘分,而是我们得不到罢了。”
这缘,生生世世,从未断过,却也从未有过善终。
“得不到,那便舍了吧,别再折磨自己了。”柳儿低下头,心疼的抱着孟白芷低声说道。
从孟白芷那夜没有逃跑,柳儿就明白了,她再也逃不了,即使没有孟珩,也还有苏清颜,他们都是她爱的人,同时也是牵绊住她的人。
抱着柳儿获得片刻安慰后,孟白芷便调整了一下心态,让她给自己穿衣,今天是回门,要早一点。
李诚烈一早上就离开了,孟白芷没有管他,直接带着柳儿,还有刘参谋派来看着她的人,就是石头,那个帮陈捷救蒂娜的小兵。
回到孟府后,孟白芷先给孟家二老上茶,而后又去后院给孟老夫人请安。
在后院外,孟白芷特地揉了一下脸,硬是挤出一点笑容。
此时,孟老夫人正在晒太阳,躺在藤椅上,眼睛微眯。
孟白芷轻轻的走到她身旁,蹲下,道“奶奶,白芷来看您了。”
听到这个平静如水的声音,孟老夫人缓缓的睁开眼,干瘪的嘴蠕动着。
“孩子,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呢?”
说的是苏清颜,孟老夫人还不知道孟白芷嫁给了李诚烈,她低下头,轻声道“医院病人多,她忙,走不开,下次再来看您。”
“忙吗?”孟老夫人自顾自的问了一句。
而后,抬头看向院子里的树木,花草,又道“春天来了,万物生长,这是新生,可该去的人也要去了,这是凋零。所以,这世道人心不再是我能参与的,就听天命,好好的去罢。”
说着这话时,孟老夫人的脸上带着坦然,这是将死之人的善念。
不贪生,不惧死,好好的来,好好的走,没有任何不甘心。
孟白芷明白生老病死的道理,没有表现出过多的伤心,她紧握孟老夫人的手,说道“您吃斋信佛,一生没有做过违心事,善始善终,挺好的。”
“嗯。”孟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她看着孟白芷,眼底蒙上一层忧虑,这个宝贝孙女变了,不爱笑,眼睛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清透明亮,全身都笼罩着哀伤,失去了全部的灵气。
孟老夫人伸出干枯如柴的手,颤颤巍巍的摸着孟白芷的脸,哀声道“孩子,世间无道,你遭罪了。”
她能看得出来,孟白芷失去了心,只剩一副躯壳,到底还是没能和苏清颜逃离这古海城。
“奶奶,人生来就是受罪的,前二十年我过得太安逸了,现在,要和大家一样,遭遭罪。”
孟白芷见孟老夫人担心她,立马打起精神来,笑着回道。
也许孟老夫人知道了,可又能怎么样,她也阻止不得,孟白芷明白家里还有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支持她的就够了。
她在后院待了一会儿,又回了自己曾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