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里,难见日月。
两扇小窗挥映着的斑驳树影,是贾琮和贾环,很长一段时间唯一的精神寄托。
现实情况比贾琮预料中的禁闭生活要略微好上一点,毕竟还有个能说话的人相伴。
不过尽管如此,他们两个这两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发呆和睡觉。
一开始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互相拌着嘴。
可来来回回就那么点内容,就算后来贾琮把贾环小时候让丫鬟捉弄小弟弟的事情说出来,精神疲倦的贾环也没有兴致再多反驳两句。
时间观念变得淡薄,睡起觉来也便不分了时候。
这期间贾芹带着人在附近赌博,算是他们俩为数不多的消遣。
贾琮试着在对方赌到兴致最高的时候,冲着窗外嚎叫一声。
但换来的代价却是这伙人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三天的时间说起来不长,但对于没有饭吃、还判断不来时间变化的两个人来说,无异于天大的煎熬。
甚至在最无聊的时候,贾环尝试着用脑袋撞门。
一开始这家伙撞门的动作来的无比迅猛,无比狂野。
甚至让旁边强行装着气定神闲的贾琮也破了功,三两步就准备过来把这头疯牛拉住。
不过还不等他走到跟前,那边的贾环就已经痛苦的捂着脑袋坐在了地上,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
中途有人来送过一次水,可是人家也只是从门上开了个小缝,把水壶递了进来。
没等在里边呆着的两个人反应过来,那道小缝便已经被重新关上。
等到最后,那扇被封着的小门终于被打开,按理应该对这个时刻无比期待的两人,竟然都无比麻木的,呆呆的坐在床榻上丝毫不见动。
好在寺里的沙弥已经见怪不怪,两个小沙弥一人搀着一个,就往外边走。
双腿漂浮,精神恍惚。
原本水灵灵、白净净的两张可爱的娃娃脸,这个时候像是被泥煤堆砌了一样,黑里透着灰,灰里透着泪。
而一旁贾环脸上前几日被扇肿的脸,这个时候虽然已经瘪了下去,但前几日因为撞门所留下的灰尘,现在也已汇聚成了手印的模样。
两个人几乎是被拖着拉出来的,等走到台阶出口位置,天边那正火红的太阳一照,许久未曾见过真正阳光的二人,顷刻间眼睛就阳光被刺得红肿。
他俩皆是下意识的抬手一挡,而等到再次把手放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佛堂之中。
“汝可识得各自罪过?”
一个光头和尚径直走在了两人面前,而刚才那两个扶着人的小沙弥见状行了一个佛礼,便立刻退下。
他俩双手松开的一刹那,贾环那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贾琮眼疾手快,抬手在他右肩上一拉,两个人相互支撑着,便也算是勉强站得住。
“学堂嬉闹、市井搅嚷,是我等放浪形骸,不守礼法。”
方才视力还没恢复过来,第一眼没看得清来人的身份。
这个时候,在佛堂里昏暗光线的治愈下,贾琮看清楚了,站在面前的正是家庙的住持,色空大师。
做人嘛就讲究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此刻既然见到了权威,那便没有必要为此来争个口舌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