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姐,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皇宫有宫墙相围,不可能任由姐姐随意,必不是你的好去处。”
说罢,他轻轻地绕到餐椅后,知礼道:“桃姐姐,我吃好了,您慢用。”
我呆怔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
次日,我放飞了一个纸鸢。
纸鸢徐徐升空,未至云端,我便狠心地抽出腰腹的匕首割断了线,看着纸鸢飞远,我竟松了口气。
彼时,我为太子,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正是意气风发时。所以,我那般轻而易举地许下诺言,如今,我却不能实现了。
倘若那人有幸捡到这风筝,就让风筝替我而去,实现我没有兑现的承诺。
此事我不再惦记,只是银子余额告警,倒是让我动了些别的心思。
北昌严禁外国迁徙民拥有田地,可却不曾禁止迁徙民拥有铺子。我不懂没关系,可若是我能选个好行业,雇些稳妥的人,料想也不会差。至少不会坐吃山空,竭泽而渔。
我将这想法说了,冯灼倒是没有再阴阳怪气地讽刺我,他沉思片刻,问我道:“敢问桃姐姐,您私产究竟有多少?若是桃姐姐不方便说,也就罢了。”
倒是没什么……
我伸出手掌,比了个五,冯灼点点头道:“嗯,五万两,倒是能做许多事。”
五万两?!
我心想,这小孩儿到底是乡野村夫,银子花使全靠想象,五万两,能挖一条护城河了。我有五万两银子,我至于这么焦虑吗?只要不赌,五万两我能花到下辈子好伐?
我只好无奈道:“五百两,我只剩五百两了。”
冯灼脱口而出:“那姐姐何必如此阔气地购置宅院?”
“这不是……这不是希望你住得舒适些吗?”
少年面色羞赧,怪异地看我一眼,似乎有些恼怒,又有些不解,甚至还有些无奈。
最后他坐了下来,片刻后曲起食指轻轻扣了扣桌面,说道:“若是桃姐姐有此想法,倒不如开个马坊。”
我脑子发蒙,问道:“什么是马坊?干啥的?”
“就是租车租马的地方。”说着,冯灼还补充道:“马坊成本低,我又有相马之能。”
额……就是共享单车呗?哦,不是,是共享马车,主意是好,可是……
“如今一辆马车,算上车厢马辔一应俱全,要十多两银子,租马之人多为买不起马的穷苦人,想来也不会有马牌,那就得有驾车之人。我们又要去哪里寻找呢?”
冯灼顿了顿,说道:“这倒是可以慢慢来,租个小场地,买几匹脚程好的马,若有包车包人的,我亲自做驭人。待我们稳了脚跟,车和驭人再加。”
这可不好!我当即摇头反对。
“阿灼,你年岁不大,又常年拘于山林,如何驭马?若是迷了路,又或者遇上居心叵测的租马人如何是好?”
冯灼唇角有了丝丝笑意,轻声道:“我倒是足有信心,不过,未免姐姐担忧,前期我们可以只接上邑城的单。”
只在上邑,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说干就干,第二日清晨,我和冯灼便仿女豪杰木兰一般,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购置了五六辆马车,还请街角的铁匠铺师傅在车厢打上了烙印,刻上了一朵桃花和一个灼字。
冯灼去了我们宅院后巷的张家。
他们原本经营着一家豆花铺,后来中年丧子,张叔又年迈,铺面无人后继,便关停了铺子。
因铺在后巷,位置不大好,张叔开出条件,若要他的铺面,每月盈利要分老两口两成。位置不佳,条件又苛刻,所以一直无人问津。
想来,老两口是要有个养老的保障。
对于我们而言倒也无所谓,后巷正好方便我们设个马厩,只需把豆花铺改造改造就好。
于是,第二日我们便与张大叔订了文书,张大叔一高兴,说是他虽年迈,倒也可以帮忙来照料闲置马匹。
我又允诺张大叔四两半纹银的月钱。
就这样,灼桃马坊开了起来,街邻照拂,两月有余下来,除却张大叔的二成和月钱,还有一应杂费,竟赚了六十多两。
俗话说,一年赔两年追三年赚,我总不能一直指着冯灼和五匹马,故而又购置了十匹马。
而且,这十匹马是两码一车的配置,比起原来的一车一马,自然是上了个档次。
同时,我还请张大叔这老街坊留意,若是有合适的御马人也帮忙穿个线。
才十天,办事效率极高的老张就领着两位少年来到我面前,我见他们瞧着年纪与冯灼仿上仿下,张叔说是恩济堂长起来的,生世可怜,便留了下来。
两位少年也是机灵得很,学得很快,才一月多便可独立驾马,我这生意更加好了。
生意这般好,我连冯灼都见不了几面,更何况是商寰?
很快,他就被我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