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

女人被狠狠揪着头发，两边脸颊通红。

“姓陈的！你再敢打我......”

啪。

又是一下。男人满身酒气，又扇了她一巴掌。

“你他娘是老子的媳妇！是老子的东西！你在外面给别人搔首弄姿？老子抽不死你！”

手掌击打皮肤的声音，哭喊的声音，辱骂的声音。

小陈光抱着玩偶，躺在床边，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正在发生什么。

本来可以睡下三人的两米大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小女孩静静躺在上面。

小女孩不哭也不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边发生的一切，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女孩慢慢长大了一点。

妈妈抱着自己，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满脸泪水。

“妈妈会回来看你的。”

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可是她再也没有回来过。

爸爸站在厨房拐角抽烟。

一根烟都快烧完了，才停下。

“有什么需要，给爸爸说啊，爸爸一定会满足你的。”

他也走了，可他连抚养费都给不齐。

大房子现在就只剩了小陈光一个人，她还抱着那只玩偶不放。

因为她再没有什么东西了。

小陈光回到床上，也不哭也不闹。

等到有人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

别人问她饿不饿，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街坊邻居拍拍她的肩膀，说“可怜的孩子”，她不知道什么才是可怜。

她只知道上次她考了第一名的时候，妈妈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菜，爸爸带回来一个大蛋糕。

小陈光觉得那样很幸福，所以她下次还要拿第一名，这样说不定爸爸妈妈就能回来了，像上次那样。

陈光又长大了一点。她这才意识到，那次可能是她最后一次感到幸福了。

学校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去听那些她全部了然于胸的课程，去看着周围的同龄人打打闹闹。

无聊至极。哪怕她一直摸鱼，昏昏欲睡，也没有人能把她从第一的位子上赶下来。

陈光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可以一起玩的很开心，唯独少了自己。

有一次，她的肚子突然剧烈地疼痛，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去到厕所的时候，鲜红的血就这么流了出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遇见过这样的状况。

陈光自从爸爸妈妈离开家里之后，从来没有给他们打过电话，可是那一次，陈光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这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状况。

拨通电话。

那一头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妈妈，我流血了。

这样的话刚到嘴边，她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应该说出口。

因为妈妈在忙，电话那一头都没有她的声音。

陈光留下一句打错了，挂断了电话。

那部手机她也再没有打开过。

陈光又长大了一些。

轻松地考入了高中。

她已经习惯了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别人似乎管这叫孤独。

她也习惯了每天都趴在桌子上什么也不干，别人似乎管这叫无聊。

但这对陈光来说，是每一天的日常。

永远第一的她发现，这个第一名真的很能让人开心。

班主任就很喜欢第一名的自己。

就像小时候爸爸妈妈那样。

既然这是我唯一有的东西了，那我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

别人有朋友，有对象，有喜怒哀乐。

陈光有自己的第一名。

她要到了最后一排的角落座位，方便睡觉。

她开始上课迟到，随意进出教室，坐在台阶上吹风，看蚂蚁爬树。

仅仅是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干。

陈光也不是没有听说过，背后有人对她指指点点。

“啊，那就是那个天天旷课乱跑的第一名啊？太嚣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