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
赵时宴和周曼并肩走着,惜竹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
风不大,江水还算安静,但扑面而来的冷冽还是激的周曼瑟缩了下。
“小姐,前面就是石戟港。”
周曼顺着赵时宴手指的方向看去,随即皱起了眉。
几艘大点的客船,更多的是只能容纳两三人的小渔船,还有一些稀稀落落的船客和商人。
这就是樊州最大的港口?
周曼想到启东港口,虽不是大港,但也比这里繁盛太多。
周曼瞬间就明白了赵时宴此前所说的“商贸不如从前发达”是什么意思了。
“乔先生,你说的还是保守了些。”
赵时宴苦笑,“小姐,我去年来的时候,这里还没有如此萧条。”
二人扮作夫妇,来到一处客船打探消息。
“船家,”赵时宴拱手致礼,“不知您这船上装的是何货物?”
船家三十岁上下,皮肤黝黑,肌肉扎实,一看便是长期生活在海边的渔民。
寒冬腊月,他却只是一身短打,嘴唇冻得发紫,但依然固执的站在冷风中等着客户上门。
赵时宴和周曼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位掌柜,您是要买鱼吗?”
赵时宴笑了下:“我与夫人是从京口过来,想买点水货带回家去,若是行情不错,也可以当成生意来做。”
那人一听就来了兴致,“水货咱们船上有,都是今日刚到的,新鲜着呢,您二位过来看看?”
赵时宴和周曼到了船舱,看到那些在水里扑腾的活鱼,才知道这人并没有吹牛。
这些鱼不仅鲜活,而且个头不小,每只足有半尺长。
“船家,价格怎么定?”赵时宴问道。
“回掌柜,咱们不论斤卖,5条只卖10文,您看着挑!”
周曼讶异,“这么便宜?”
船家失笑,“娘子是个实在人,若是换了别人,只怕先要上来和我砍砍价了!”
赵时宴笑看着周曼,话却是对着船家说的:“我家娘子喜欢吃鱼,又容易心软,她这是看你这鱼好,价格又公道,这才说了傻话。”
船家却叹口气,“掌柜,其实娘子说的也没错,咱们家的鱼就是便宜,您可以去别地儿看看,哪有这个价啊!”
“那你为何定这么低?”
“因为贵了卖不出去啊,娘子,您看看这港口,一共也没多少买家,我要是不把价格放低,只怕连一个子儿也挣不到。”
周曼故意惊诧道:“我记得,以前石戟港很是兴盛,为何现在凋敝至此?”
船家摇摇头,满脸无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们以前送鱼过来,从来都是被一抢而光,后来就越来越不好卖,现在直接没人买,只有一些商户会从我这里订购些活鱼。”
周曼继续道:“若是卖不完,你的鱼怎么办?”
“继续往下游开,每个港口都试试,一般到了江州那边会好些,那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富足些,自然就愿意买些海货尝尝鲜,不像樊州这边,老百姓的钱袋子只够吃饱饭,哪还有余钱买海货啊!”
周曼说不出话来。
老百姓的钱袋子被那些当兵的人掏空了,自然没有多余的银钱买肉买鱼,那樊州的商贸也就一落千丈,可那些始作俑者的钱袋子反而一天比一天鼓。
“船家,你给我装一百条鱼送到西市微雨巷的齐府。”周曼说罢,伸手到赵时宴面前,“夫君,给点钱。”
赵时宴从怀中掏出半吊钱放到周曼手上,“够吗?”
“够了!”
船家接了钱,立即笑呵呵的道:“娘子放心,我这就让人给您送府上去!”
“有劳了。”
买好了鱼,周曼心情好了些,拽着赵时宴的胳膊,“咱们去坐船吧。”
赵时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抓在自己胳膊上的小手,神色平静道:“正有此意。”
二人很快和船夫谈好了价钱,船夫是个急性子,没等二人坐稳便摇橹而去。
船身不大,至多能容纳三人,但赵时宴人高马大,一个人顶两个,所以此刻的船身有些...挤。
周曼不晕船,但架不住船夫动作太粗鲁,她脚下不稳,本能的抓住了赵时宴的...衣领。
惯性让俩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赵时宴清楚的看到了周曼脖颈间的一颗小痣,而周曼的鼻尖碰到了赵时宴的下巴。
俩人快速靠近,又以更快的速度分开,然后各自靠在船板上,对着江水发呆,好似刚才的接触只是错觉。
半晌后。
“...小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