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贴着呢,说肇庆炭行免费送炭,这怎么可能!”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万一是真的呢!”
“就是,去看看!我家是肯定买不起炭,眼看今年冬天都熬不过去了!我要去碰碰运气!”
于是,在暮色四合时,城东不但没有如往常一样安静下来,反而如热油入沸水,彻底热闹了起来。
大家争先恐后的来到肇庆炭行的门口,然后惊讶的发现,炭行真的开着门。
几个胆大的进入炭行里面,然后又惊叫着滚了出来。
“死...死人了!”
乱世中,死人实在没什么奇怪的,看大家都不以为意,其中一人指着屋内道:“炭行掌柜头被割了!好多死人!”
“掌柜死了?”
“是啊!”
“那是好事啊!”
“这...”
没等胆小的反应过来,就有人冲了屋里,打开了库房大门,扛出了一大袋木炭。
“抢啊!还等什么!”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行动起来。
抢!
抢!
抢!
“不抢就等冻死!”
“这些挨千刀的,抢咱们生意,活该!死得好!”
赵时宴抱臂看着疯抢木炭的人群,冲俞子都嘱咐道:“让咱们的人在周边巡视,别让官府的人发觉。”
“是!”俞子都猫着腰,和几个兄弟分别冲向不同方向。
周曼穿着男装,作小厮打扮跟在赵时宴身后,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疯抢的人群中爆发一声带着泣音的呐喊:“老天有眼!感谢上苍怜我樊州百姓!”
“苍天有眼啊!”
“苍天保佑咱们熬过这个冬天!”
一时间,此起彼伏的感激声和磕头声响彻街巷。
这些冬无碳火,饥无饱餐的百姓都是南唐子民,想到此处,周曼心中一痛,恨声道: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何那些君主就是不明白?”
赵时宴的视线落在周曼左耳,轻声道:“不是不明白,而是做不到。”
女子因为寒冷而略显苍白的脸庞转向他,眼中带着悲戚,“何处能求一个贤主?”
赵时宴知道周曼的无奈。
李刑不是贤主,李意更不是,所以她把赌注押在李如达身上。
可李如达又哪里是什么贤主?
赵时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捏了捏周曼手指,“小姐,咱们要去城西了,那边还有好戏等着开场。”
周曼从刚才的颓丧中回过神来,闷闷的嗯了声,随即又看向赵时宴,“乔先生,你干嘛总捏我手?”
赵时宴低头走路没说话,好似聋了一样。
周曼瞥他一眼,哼了声,“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
话没说完,周曼只觉左手一热。
赵时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鼓点打在周曼心上,“小姐既然不让捏,那就握着,可好?”
周曼脚步一乱,白皙的脸上涌上几片红晕,可到底没有挣开那只温暖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