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柳云清乜了一眼偷看清溪书坊账本的柳成功。
这祸害,今儿便是叫他毫发无损逃过一劫也不能再留他了,甭管什么手段,定得让他跌了大跟头,再爬不起来,再不敢造次了才是。
再悄悄看向赵承砚,正对上人暗沉沉的目光,二人相视一眼,倒是都想到了一处。
略略看了半个时辰,清溪书坊的账目总算过了一遍,因当初赌的是看谁获益最多,故只算进账银子,不算出账的。
“清溪书坊三个月账目核算毕,不刨出账及本钱,共进账七千二百三十六两。”
陈大人报出一个大概的数来,其实真实的数远不止此,可即便这般也够叫围观看热闹的众人惊叹不已。
旁边家开鞋铺子的掌柜娘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也是看着柳云清长大的街坊,一听这数瓜子也顾不得嗑了,连腾腾三两步跑到柳云清跟前儿,将自己手心子里的瓜子尽塞给了柳云清去。
“清丫头真是了不得!从前见你打理老书坊便知你是个厉害的,想你一年挣得百十两,这街上的孩子就没比得过你的。”
“你且说同你阿爹分家,我们还好生担心你的生意,谁道能人在哪儿都是能人!离了你阿爹,你竟更厉害了,可见谁是个拖累的,就这有人还全然不知呢!”
“以后婶子也不做鞋了,跟着你做书坊生意可好?”
人家做鞋的本事都传了几代了,无论是八文一双的简易草鞋,还是上头坠了珍珠的绸履都做得极好,柳云清自然知道这话是玩笑。
她拉着那婶子的手也只管点头:“那敢情好,婶子这样能干的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只我将您给带走了,只怕您家里那位可要恼了我的!”
此言一出,周围众人都跟着哄笑起来,鞋铺婶子年纪已然不轻,被众人连番打趣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连连笑骂去。
原因不外有他,鞋铺的婶子从前命苦,十三四岁便嫁了人,然她夫君是个病痨鬼,没半年的光景就撒手人寰了,只留下了一对年迈的爹娘。
婶子任劳任怨伺候二老二十年,给公婆养老送终不说,还做起娘家家传的手艺买卖,十分厉害,而今半老徐娘了,遇着了自己的第二春。
那男子是城南开果子铺的掌柜,比鞋铺的婶子小了整十岁。
说是那果子铺的掌柜带着妹子来挑成亲要穿的鞋,买了店里最好的一双,单这个就花了小二十两,可他自个儿脚上穿的布鞋虽也干净,却顶烂了个小窟窿。
婶子便觉这做阿兄不仅长得周正,对妹子也是真真的好,左右人银子没少花,趁着铺子里的师傅给妹妹量脚的时候,婶子叫果子铺掌柜将他的鞋脱下来,顺手几针就给补上了。
也就是这么一个无心的举动,便入了人的心。
此后城南果子铺的掌柜便成了鞋铺的常客,一来二去二人便暗生情愫,都是爽快的人,甫知道彼此有意,这才认识了三四个月便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