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李墨泪珠儿成了河，淌个没完。

李老夫人一觉睡了很长。

梦里回到年少时，与夫君少年夫妻，恩爱大半辈子。夫君没纳过妾，她身子不好，也只给他生了这么一个儿子。

两口子一辈子没吵过嘴，红过脸。可是，他还是先一步离她而去。

没人知道，夫君的死，让她心里难受到什么程度。所有的悲伤和痛苦都积攒在她心里，无人倾诉，日久成疾。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梦里，夫君依旧年轻俊朗，温柔的看着她，牵着她的手:“荣芝，我来接你了。”

李老夫人也觉自己回到从前，容貌秀美，端庄大方，心中满是温暖与慰藉，开心的跟着年轻时的夫君，走了。

次日天亮，李老夫人，薨了。

李府挂白帆，升灵堂。前来吊唁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王仁义夫妇，与王语嫣终究也来了。

李墨活死人一般没个半点生气。

王仁义夫妇对着灵堂磕头上香。口中喃喃。

“老嫂子，忠国老哥走了这么多年，苦了你。终于，你可以见他了，一路走好。”

谢夫人轻擦眼角，红着眼睛道:“于荣芝，你终于解脱了。忠国大哥是个好人，你这一辈子，不亏。”

王语嫣目光沉着。曾经点点滴滴袭上心头，十分复杂。然而面对死人，她也有话说。

“伯母，我喊了你三年的娘，也照顾你三年。还了你曾待我的好。我知道，人都是私心的。你后来对我种种，我也不怪你。一路走好吧。”

李墨突然发出低沉沙哑的声音:“嫣儿。”

王语嫣看向他，二人四目相对。她知道，李墨现在心情如何。然而想到他曾经对自己爹娘下毒手刺杀一事，终究是不能释怀。

“能与你单独说几句么？”李墨恳求。

王语嫣终于还是点头应下。

二人坐在角落。

李墨周身散发的悲，令王语嫣沉默。

“嫣儿，我爹娘，都没了。从今后，这世上，在无亲近之人。”

“你还有孙姑娘。”

李墨眼中闪过孙姑娘曾经带着血的额头，笑的灿烂对他说，你娶我啊。直到后来对他冷漠无所谓的神情。

忽而笑的讽刺:“她也不爱我了。我打算与她和离，将府里所有女人都遣散。她们，都不是我想要的。”

王语嫣诧异，“你别想不开。”

“你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有孩子的。”这话王语嫣没法接，是何原因她们都心知肚明。

“嫣儿，等将娘发送后，我打算去边境守城。这上京城，我不打算回来。”

“你要走了？”王语嫣忍不住问道。看来李墨，终于受不住打击。李老夫人在他心里位置太重。

“嫣儿，对不起。我为我曾经的愚蠢和歹毒，跟你说句抱歉。是我伤了你。我是该遭报应的。”

王语嫣沉默不语。往事重提，似乎也没了太多的爱恨情仇。

“我祝你，一生顺遂。”

王语嫣良久才道:“李墨，向前看，别回头。”

说罢起身离开。李墨沉默良久，良久……

李墨终于还是走了。去了边城做守城大将。若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