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丫鬟听见这句话,面容悲切。
陈淑柔停住转身,把包袱都放在丫鬟手里,声音珍重:“春枝,你自小跟着我,如今我前路未明,这些细软,你都拿去,找个好人家,也能勉强自立。”
“小姐,你想哪里去了,奴婢只是心疼你,你去哪奴婢都跟着。”春枝急急出声。
远处有巡逻的几人正要走来,主仆二人对视,纷纷结束了这潦草的互诉衷肠,闪身进入马车。
岂料她一进去,就被人用匕首抵住脖颈,春枝险些惊呼出声,却被反应过来的陈淑柔死死捂住了嘴。
陈淑柔闻到身后的血腥味,她知道此人受了伤,稳住声音,“这位壮士,我们素不相识,如果我没猜错,我们的目的都是出城,我有办法,能否请你把刀放下?”
“陈侍郎从外头带进来的孤女,你能有什么办法?”陈淑柔没想到这人居然知道她的身份,她声音有些急,“你认识我爹爹?他可还好?”
小太监没有回答,只是按紧了手上的刀:“说,你的办法是什么?”
他身后的血越流越多,他必须出去。
“我流落在外时,有一继兄,他如今在城门驻守。”陈淑柔没有遮遮掩掩,她原本的打算就是趁乱逃走,就算没有这场京城之祸,她还是会走。
身后人显然没有犹豫的时间,他等不到相府的人来接应了,拼劲一切都得把小殿下带出去。
“走。”
感觉到身后人的暂时放松,她才缓了缓转动的身子,微微侧头,却看见了那人怀中抱着的昏睡幼童。
马车走过一个小巷,很快停了下来,一个粗旷男子在那等着。
陈淑柔下车,朝那男子走去,小太监握紧了手上的匕首,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太过轻信于人,万一这女子选择倒戈告密,他如何对得起丞相的嘱托。
“哥哥,我从府内跑出来,险些叫大夫人察觉,这是我的丫鬟春枝,那人是我的小厮,他娘子为了掩护我被大夫人打死了,父子俩孤苦投奔我,我不能不管。”陈淑柔面不改色撒着谎。
对面的男人眼神扫过几人,停留在那小厮身上,但最终还是收回视线,只能出声嘱咐:“我给你在江南那买了宅子,也有丫鬟和仆从,你到了那安心住着,我…我会去找你。”
男人似乎有些羞涩,硬塞了银两过来,陈淑柔坦然收下,眼里却没有多少春潮,声音依旧柔和:“我在江南等你哥哥。”
江南,她当然不会去。
囚鸟出笼,此生都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玩物。
男人动作迅速,和同属打了招呼后,行了个方便后,把一众人送出了城。
小太监一路伤口都没有得到救治,一行人提心吊胆,生怕后头有人追来,直到彻底走出京城地界后,才骤然吐血。
陈淑柔一惊,那小太监却一把死死地拽住她的手,眼神亮的出奇,似有回光返照之象。
“陈小姐,雍王叛乱,你父已于承德殿撞柱而亡。”
陈淑柔瞪大眼睛,面色瞬间惨白。
“你是……”
“奴才从宫内出来,奉丞相之名,护送幼主北上。”小太监大口吐着血,手指死死攥着眼前的人,“你父正直廉洁,让人倾佩,父有其女,陈淑柔,你可愿接旨?”
怀里接过被灌了迷药仍旧未醒的幼子,小太监把一块令牌塞给她,“这是未来的天子,见此令牌,如见陛下亲临。”
“我该去北上找谁?”陈淑柔茫然。
小太监气息将绝,只吐出最后一句:“北上军营,公子在那。”
“公子身上有大人的亲笔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