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海越发装腔作势:“今晨朝上接到令叔王子腾大人请旨守制的折子,太子才知道始末。
“所以太子令咱家来跟承徽说一声。
“且喜昨晚不曾与承徽圆房,倒也没有错令承徽违了孝道。
“太子又说,承徽年幼,又不曾学书,如今便在东宫守制读书,传扬出去,竟是美名好事。
“先前教导承徽的孟冬孟繁霜,倒也是个尽职尽责的女官。
“所以太子已经请了皇上和皇后的话,就让她日后服侍承徽,长久地给承徽讲课。
“至于梅承徽与王承徽相处和睦,太子十分乐见。”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一边露出戚容,一边又露出感激,朝着丽正殿方向单膝跪地,哽咽道:
“妾何幸如之,能得太子如此体恤!
“妾也想立即回府给祖母送别,守灵守孝。
“然而妾已身入宫门,归于皇室,侍奉太子、太子妃。依礼,东宫嫔御不该再与娘家有逾矩的过度牵涉。
“太子能准妾在宫中为祖母守孝一年,实是无上仁孝!
“妾,谢太子天恩!”
说着,双膝都跪下去,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头。
庆海的眉毛几乎要飞起来,但又不能阻止,只得待她磕完了,才抢上前一步,笑着虚扶了她一把。
“太子爷还说,东宫目下虽然人少,但有两位小主子跑来跑去,难免回冲撞了承徽。
“如今分给承徽的这四个虽然也勤谨,明儿就过来的孟女官也规矩,但终究对东宫不甚熟知。
“所以太子特赐了一名掌事内侍给您。”
说着,笑眯眯地回头叫人,“进来吧!给你新主子见礼!”
一个中年内侍垂着眸、阴着脸走了进来,虽然也给王熙凤磕头,却一身的“不卑不亢”,不情不愿:
“奴才夏守忠,给承徽请安。”
夏守忠?!
王熙凤小小地吓了一跳。
这夏守忠若非太子的心腹,日后必不能做到那个内侍第二人的位置。
但太子忽然把一个心腹指给自己做掌事,却一定不会是因为宠爱看重自己——
他这是想做什么?!
王熙凤有些后悔昨儿后来没有喊那兄弟俩再多去听一会儿了。
“不敢不敢!夏公公请起!”王熙凤十分客气,甚至露出一丝胆怯,带着三分信任依赖的目光看向庆海,“庆公公,这我如何敢当?
“梅姐姐还没有掌事内侍和姑姑呢!
“我这一下子都有了,会不会……”
“不会不会!”庆海笑得灿烂,“梅承徽那边也有,跟您一样,一位姑姑一位掌事内侍。”
只是不是太子亲赐的,而是东宫照惯例分配的。
庆海咽下了这句话,最后转向夏守忠,高高在上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守忠啊,好好服侍王承徽!
“太子爷一向疼你,知道你那腰腿都冻成了宿疾,便给你找了个省事的养老好去处!
“王承徽性情爽利,做事响快。必没有让你为难的差事!”
说完,又欣赏了几眼夏守忠越发铁青的脸色,这才含笑跟王熙凤告了辞。
王熙凤忙让富贵送庆海出去。
夏守忠僵硬地站在屋里,似是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王熙凤却已经回到桌边坐下,一边伸手出去让如儿给擦干净,一边好奇地看着夏守忠:
“你原先在哪里的?”
一脸的“咱们闲聊”。
“奴才……”夏守忠深吸了一口,这才低沉说道,“是从丽正殿调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