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有一个站在侍郎旁边,就如同闲聊一般,跟另一边的同僚道:
“禅让大典,往前三四百年都没有过了。咱们有些疏漏和拿不准是正常的。
“但此事重大,拿来出风头、博太子爷的关注,可不大是时候啊!”
那同僚心领神会,立即拈须笑道:“总有一两个不开眼的。如今好了,太子殿下明摆着不愿多事,中规中矩最好。”
礼部侍郎含笑,连连点头:“正是如此。”
这一来一回、一唱一和,众人都明白过来,再无一人胡搅蛮缠,仪式进行得格外顺利,不提。
再说太子。
出了含元殿后门,被那小黄门一溜小跑带着,大步流星直到院外,果然见黄数恭敬规矩地站在当地等候。
不禁笑容满面地上前:“原来是黄子通!孤就说这是谁这么守礼规矩呢!”
黄数笑着先打一躬,然后撩袍单膝跪倒:“见过太子,恭喜殿下!”
太子伸手把他拽起来,笑着问:“快给孤说说,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想起来要给梅良媛请脉了?”
黄数低声将事情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只把王熙凤对杨昭训放的话略略摘了些精要,又模糊了一下时间次序:
“……王良娣便跟杨昭训说了梅良媛的喜讯,让她赶着收拾一下,说晚上见了太子禀报了,要给她换地方住。
“杨昭训便又吓晕了。臣请了脉,见只是惊惧,王良娣心里又惦记着梅良媛,便安排了臣开药后即刻来给殿下报喜,自己则又回了正殿。
“臣出来令人熬了药给杨昭训送进去,然后便立即进宫来了。”
太子听了,先哼一声,又赞了一句:“倒是父皇给孤选的这个良娣好,分得清轻重缓急。”
又提醒,“过会儿见了父皇母后……”
黄数含笑躬身:“陛下和皇后娘娘必定十分高兴。
“梅良媛性情恬淡、身康体健,都三个多月了才开始不适害喜。亏得王良娣是个细心的,定要让臣去看一眼,不然只怕还要再来几个月才知道喜讯呢!”
太子满意点头,又问:“你妇科可还拿手?”
“太医院的妇科圣手乃是王院判。”黄数下意识退避,“第二厉害的则是孔吏目。臣实在是排不上号。”
太子皱眉:“孔?”
“孔璨,山东杏林名家,十三年前由山东巡抚举荐入京。他老人家的医术医德,有口皆碑。只因年迈,如今只在大明宫值守,很少去东宫。”
黄数想了想,又添了一件事,“十年前宋嫔难产,恰巧王院判丁忧离京,整个太医院噤若寒蝉。还是孔老先生一力承担,才保住了宋嫔娘娘和逍遥王母子平安。”
太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那孤记得,老头儿本事大、脾气也大。
“他不错!那孤一会儿就跟父皇要了这位孔太医去给梅良媛保胎!”
黄数含笑点头。
太子偏头看他,笑着拍他的肩:“你也不错,不争功、不抢风头,循规蹈矩。是个好大夫!”
黄数堆了笑,躬身下去:“太子如此夸奖,臣愧不敢当。只盼能如太子所言,长长远远地在大明宫,当个好大夫罢!”
太子大笑:“好!明儿孤就升你做吏目!先给孤管两年药房去!”
黄数噎住。
庆海跟着笑,轻轻推了他一把:“好差事啊黄吏目!”
黄数忙笑着称是:“可见太子殿下是真要提拔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