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阕因为柳素安的话心中不快,加上符箓被水浸湿,便兴味索然地回居英峰。但是临了他想起一件事,又掉头回五禽堂去,说要抓药。
李决明忙着给人缠绷带,看也没看他:“不是给你开好伤药了吗?你又没别的病。”
“我当然没病了,我……我给我师傅抓的,他——”夏阕的眼睛骨碌碌转着,而后定睛道:“他最近有点失心疯。”
“啊?”李决明扯了一下嘴角,噗嗤笑出声来,“你二师傅吗?可你们没心没肺的,难道受了什么刺激?噢——又吃饱了酒撒酒疯呢吧?”
“呃……差不多,你帮我开点那种醒神的和安神的就得了吧。”
捧着一大包药走在去往栈道的路上,夏阕很是心疼自己的灵石。他满脑子想的是李决明的表情,怀疑她故意给自己开了很贵的药。走着走着,忽然看到一个出众的人在陈轩晗处换药,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人感知到他的目光,也往这里一瞧。只这一下,其灵秀双目令人难以忘却,遑论其余四官。一旁的门人都在满含笑意地张望他,夏阕听到别人称他为“霍濂之”,不禁嫉妒又赞赏:“是他呀。唉,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别人就是单灵根,还那么英俊那么有神韵。我连个灵根都没有,还被人说像猴子。”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刚刚看水里的倒影,我浓眉大眼的,分明也很好看啊!”
说着又打量霍濂之,可终究还是甘拜下风。但是与此同时,他又看出了一点眼熟。
夏阕使劲回想,突然记起一个多月前的某个晚上,自己扶着二师傅回居英峰时,看到的一抹身姿极像的影子。他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你你你你你!”夏阕直接走向霍濂之,抓起他的手,却感觉到了温度。他愣了一下,还是问:“你是人是鬼?”
霍濂之神色一变。夏阕只注意到旁边的门人来把他和霍濂之隔开,把药挤到了地上:“干什么?太无礼了吧你!”
这时只见一个袁澈从旁边过来,帮夏阕捡起了药包。别的门人见状散去,仍对夏阕充满了不忿。袁澈安抚了霍濂之,而后带着夏阕到了一边:“怎么了?有事跟我说吧。”
夏阕紧紧抱着药包,回头看了一眼,还是不太确定。他突然道:“袁总师,你觉得望天教里会有鬼魂吗?”
“如果有,那一定是沈掌门回来了。”袁澈道。
夏阕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啥呀!我是说,东寰山上人修那么多,很少有鬼魂出现的!偶尔我们符师见到一些没有攻击性的鬼修,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他们,可但凡是戾气重的鬼魂,绝对躲不过眼去。如果我说我见过一个,你信吗?”
袁澈有些不解,严肃起来:“这不大可能吧。你都说了躲不过眼去,那既然看到,怎么没有上报给掌门?”
“这个……因为我不确定。”夏阕挠着头,一脸很费解的样子,“这么说吧,那天晚上我二师傅喝醉了,我背着他走在山道上。二师傅指着前面说有鬼,我就用了驱鬼符,一时什么也没看到。后来又走了一会儿,我就见前面有一个飞得很快的影子,他发现我后还想攻击我呢!那戾气可太重了,比从前遇到的鬼修都要厉害。二师傅自己睡过去了,我吓得赶紧跑,一直往后面丢符箓反击,还摔了好几跤。可是再回头吧……又什么都没有。对了,那影子长得挺像那个霍濂之的,所以我刚刚那么问。”
袁澈一脸新奇,笑道:“听上去,更像是你看花了眼。毕竟你的两位师傅都是本事不小的符师,要是真遇上这种鬼修,你二师傅还睡得着?”
“那也不好说,我二师傅喝醉了什么都做得出来,一睡好几天也是常有的,外面打起来了他都不知道。”可夏阕也无法再确定了,“我也说不准了,那天我也被师傅灌了酒,头晕来着……”却又猜道:“会不会是这霍濂之私自上山啊?我看到的其实是他啊?”
“那更不可能了,他一向守规矩。”袁澈摇摇头,见霍濂之已经上好药,便说要走了。夏阕一向事情不挂心上,也懒得去纠结了。只是那霍濂之经过他身边时看了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夏阕又不舒服起来:“他那是看不起我的意思吗?”见其御剑离开时,众人称赞其动作潇洒漂亮,心里更加不服气:“不就是飞吗?望天教里谁不会啊!”
“那你御剑一个看看。”一个门人调侃道,“是哪个凡人从小到大都不会运行灵气呀?哈哈。”
夏阕毫不在意他们的嘲笑,挺起胸膛:“我才不御剑呢!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有更厉害的法宝!”说着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对绘有太极八卦图的圆轮,倒让众人靠近来看了看:“这是什么法宝?-你哪儿偷来的?”
“偷你个大头鬼!”夏阕“哼”一声,“就不告诉你们,反正年岁比门派都要大了!”
“再厉害的法宝,那不也得运行灵气控制啊!又不像那些破符箓,靠精力也可以。”众人撇撇嘴,见夏阕还是取出飞行符来辅助自己飞行,不由“切~”一声,各自散开了。
“哼,酸葡萄!”夏阕见众人神态,心里不乐意,但还是表现出神气的样子,朝别的山峰飞去。
不久,一个满身酒气、摇摇晃晃、衣衫不整的修士出现在了五禽堂,众人捂着鼻子避开了,只听他到处嚷嚷:“夏阕!夏阕!给老子滚出来……你们几个,看见那毛小子没有?”
大家指着这边,又指着那边,把他的头都指晕了。有人趁机摸走了他的酒壶。
“他大爷的,老子的一对太极全灵轮给他的脚糟蹋了,祖师爷的宝物啊!竟然给我踩着玩,看我不抽了他的筋!——他死哪儿去了?”
李决明指了指山下,把酒壶还给他:“他说您犯了失心疯,应该给您送药去啦!”
“你才疯了呢!”这修士骂骂咧咧地跑栈道上去了。不久传来“呸呸”几声,嚎着:“谁给老子换了酒啊?啊?苦死我了!”
周边响起一串笑声:“哈哈,这秦仲宽和他徒儿可真不上道。”
“是啊,只有他哥哥秦伯容靠谱一些。要不是靠着兄长,他跟夏阕一辈子都踏不进望天教一步呢!”
“别,别,来了也好,不然咱们得少多少乐趣啊?”众人便都笑起来。这里的气氛一时快活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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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翠山间,袁澈飞在霍濂之旁边,正前往苍云峰。路上他们先后遇到了几个修士,都是抓捕逃跑的妖魔结束后回来的。他们背上的紫金葫芦各个沉重,但是没有一个人有如释重负的表情。
“袁总师。”有门人遇到他,说着目前的情况,“我们刚从虎口崖回来,那里的人都清点过了,只剩五头魔兽还没找回。他们等着你去上封印和结界呢。”
“那里有回春在,我暂时不去了,那些术法他都会的。”袁澈表示自己有别的事,暂时脱不开身。
一个门人眉头紧促:“我看很多去追魔兽的,都说找丢了。袁总师,真的追不回来吗?”
袁澈无奈道:“我也无功而返。”余光见霍濂之的神色变得万分凝重。
几个门人又道:“是啊。钟掌门醒来后也都知道了,大家几个都跟他说这其中有猫腻,太怪了!大伙儿也没追出去多远,那魔兽却突然间凭空消失,连召唤兽也一下子感知不到。我们就觉得这很像是有别的人用紫金葫芦一类的空间法器把魔兽收走了,而且手脚很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