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几乎是在丁长老说出那句话的同一时间,外堂便传来一阵细微的波动,紧接着,一个阵法陡然显现,如同一个巨大的看不见的碗,瞬间将整个范府笼罩其中。
萧一命心中一紧,来不及细想,身形暴起,双拳紧握,直向半空中的阵法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阵法的瞬间,一道残影在他头顶突然显现,然后那人影一巴掌轻轻拍在他的肩膀上,瞬间将他压回地面。在这股力量下,萧一命惊觉自己竟然无法调动一丝真气,身体也无法动弹分毫。
萧一命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一招制服,看来面前这位丁长老修为不容小觑,至少不是窦阳那种半吊子元婴期。
片刻后,萧一命头顶那个残影消散,与此同时,不远处房间的门自动打开,丁长老带着一张面具,走出了房门,“萧小友,既然想听,何不进来一叙?”
正当萧一命全神贯注地思索对策之际,外堂再次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片刻后,一道身影轻飘飘地跃过屋顶,缓缓向着此处落来。
萧一命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来人竟是先前消失无踪的余管家。丁长老见到来人,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笑容,“余执事,这次你办得不错,回去后本长老自当禀明宫主,奖赏定少不了你的。”
余管家,或更准确地说是百花楼的余执事,闻言立刻拱手致谢:“多谢丁长老!对了,这是阵盘。”他边说边将一个古朴的阵盘递给丁长老。
丁长老轻轻一挥衣袖,将阵盘收入囊中,随后点了点头,“好,你去带萧一命进来吧。”说罢,他转身便自顾自地转身,步入了房间之中。
萧一命被丁长老封住了真气,又面对丁长老和余执事的虎视眈眈,此刻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在余执事地目光中,一步步踏入了房间之内。
房间内,丁长老与范大人相对而坐,余执事恭敬地站在丁长老身后。萧一命则被安排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屋内气氛紧张凝重。
等萧一命坐下之后,丁长老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上下打量了萧一命一眼,疑惑地问道:“你就是萧一命?看上去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地方。宫主为何冒着风险也要抓你?难道仅仅因为你是紫煞真君的徒弟?”
“你自己说说看?”
然而,萧一命却置若罔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丁长老,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并非故意岔开话题,而是真的觉得面前之人似曾相识。这种感觉与今夜杀害槽帮三位帮主的凶手给他的感觉相似,丁长老的身影似乎与某个他见过的影子产生了重叠。
丁长老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小友真是敏锐,我们确实有过几面之缘,但具体在哪里见过,就不便多说了。”
萧一命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他自来到京城以来,所到之处寥寥无几,除了那次龙虎宫的纳西行动外,基本只去过两个地方,那便是皇宫和天鹰卫衙门。
回想起龙虎宫的情景,萧一命记得清楚,除了一个身形古怪的高大道士,他并未见到什么特别的人。而丁长老的身形显然与那道士不符。
但是萧一命前往皇宫那两次所见之人,也没有与这人身形类似的。难道是衙门内的人?!!难道衙门内真有人给百花楼做内应?!!
丁长老见萧一命陷入沉思,微微一笑,“不用费心猜测了,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哈哈哈!”说话间,语气中止不住的透露出一丝嘲弄。
“既然你这小子不愿意说,那我就懒得问了。”
随后丁长老又看向范尚书,“尚书大人,既然现在人已经抓到了,我准备这就带着他前去向宫主复命,就此告辞了。”
萧一命却在此刻突然打断道:“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丁长老眉头一皱,“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萧一命目光转向范尚书,问出了那个心中的疑问,“范尚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尚书轻蔑地瞥了他一眼,“你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丁长老,一路小心,好走不送。”
萧一命见状,当即愤怒地大喝一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身为朝廷命官,不为百姓谋福祉,反倒与百花楼这等妖人为伍,迫害本国百姓,你到底是这么了?!你......你该当何罪?!”
范尚书冷笑,“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定我的罪?”
萧一命深吸一口气,眼中满是悲愤,“那林缘因有没有资格?你的外孙女有没有资格?你知不知道昨夜,她已经死了!她才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本应拥有美好的未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了自己亲人的手里!”
范尚书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淡,但随即又被冷漠和满不在乎所掩盖,“就算我知道又如何?那是我自家的事,与你这个外人无关!”
萧一命看着面前这个一心要走到黑的老人,很难将他与紫宸殿上的那个眼含热泪的老人重合在一起,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也对,你手握槽帮,又怎会不知呢?”
“尚书大人,虎毒尚且不食子,你为了一己私欲,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身陷虎穴,你难道不会伤心?不会心痛吗?”
“亏你女儿还如此信任你,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以为你能帮她找回的女儿。”萧一命的声音里充满了失望。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对夫妻站在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屋内的范尚书。
林夫人浑身颤抖着,眼泛泪光,看着萧一命,声音微弱,“萧大人,你说的……是真的吗?”
“爹,萧大人说的……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