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太子的旨意传到河西郡,上至郡守段知书,下至普通百姓都不胜欢喜。在他们看来,河西郡本就依赖大公主所建,不是朝廷直管,高昌王的态度也十分暧昧,只说以试行为主,没有明确地表示支持。在这种情形下,全郡的官员和百姓总有些提心吊胆,生怕哪一天王上对大公主不满,使得政令有变,或者干脆舍弃了他们。如今大公主因为设立河西郡有功成为了太子,不但地位更为尊崇,同时也是对整个河西郡执政方式的一种肯定。全郡的人感觉到自己的腰杆子都硬了许多,他们自发地张灯结彩庆贺这一大事,犹如过年一般。
两个月后,高昌国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渤海国为庆贺高昌国立储而派遣的使者——清源君林长晔。
听闻故人来,郑安雅与杜襄成十分高兴,她们带着高无疾来到高昌城与林长晔会面。一见到旧主人,高无疾饱含热泪地给他磕了个头,聊了没一会儿又被路边的人吸引住了,他指着路边一处小酒馆问郑安雅:“太子,这是什么魔术?”
其他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桌客人的酒喝完了,一个酒壶凭空在往碗里倒酒,根本没有人把盏。
郑安雅道:“哪有魔术?是那个店小二在给客人倒酒啊。”
“店小二?在哪儿呢?”高无疾一通好找,才发现那位店小二站在柜台后,离酒壶足有两丈多远。他手指轻轻一挥,酒壶就顺着他的手势收住——原来是客人的碗已经斟满。他顿时惊呆了,结结巴巴地问:“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稀奇的,我也会。”郑安雅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小石头道:“看到那块石头没有?看好了。”
只见她不知施了个什么法,手指轻轻转动,那块石头就像被牵引一般从地上飞了起来,又绕着高无疾转了一圈。
这下林长晔也被惊到了,瞪大了眼睛问:“你也会法术?你们都会?”
杜襄成道:“我们高昌人都会的,这也是我们被世人称为‘神族’的其中一个原因。你有一半的神族血统,多练练也能学会。”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你们教教我!”林长晔道。
杜襄成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几句。林长晔照着她的方法试了试,果然那块石头轻轻动了几下,但没有飞起来。
杜襄成道:“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你是混血,法力天生比纯血的弱,而且你从来没练习过。”
“不对呀,为什么我从来没见你们这么做过?”高无疾不明白,他分明记得他来的这些年,周围的高昌人搬运物体的方式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郑安雅笑道:“那是因为我们的法力有区域限制,在高昌城内比较高,越往外越低,出了东昌和平昌就和常人没有两样了。”
“原来是这样。”高无疾挠挠头道。
林长晔跟着杜襄成回到外祖母家,只见一个个看不出年龄、长着相似面孔的男女围拢过来。他们拉着他的手嘘寒问暖叽叽喳喳,弄得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是尴尬。杜襄成见状,忙让他坐下,命族人按辈分依次来见。
第一位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子,头戴玉冠,五官端正,身材瘦削,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林长晔正猜想这位是表哥还是表弟,却听杜襄成道:“这是你母亲的父亲,我们叫阿普,也就是祖父的意思,按你们的规矩是叫外祖父吧?”他顿时呆住,待反应过来之后慌忙行了个大礼。外祖父双手将他搀起,仔细地端详他的面庞,看了一会儿,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只听他轻声道:“像,真像我的二姑娘。”
第二位和第三位看起来像兄弟又像父子,稍年长的那位大约二十几岁的光景,五官有几分像郑河清,年轻的那位才十来岁的样子。杜襄成又对他说:“这是咱们小姨父,高昌语叫‘阿乌生农’,这是他的儿子修文。按照神族的谱系算的话,修文是咱们堂弟,如果按照人族的算法那就是表弟。小姨是咱们杜家上一辈中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女人。对了,你知道吗?小姨父是先王之子,按照你们那里的叫法应该叫公子,也就是我们王上和你们太后的亲弟弟、太子的舅舅。”林长晔又行了一礼,唤了一声“姨父”。公子郑升平急忙扶起他,叹道:“这是咱们家的孩子?长得真好。”杜修文也过来向他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