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通武君的侄孙。君上认得我们云麾将军?”
“嗨,何止认得!他们一家子从高无疾兄弟俩算起,都在我手下当过差,刚才那两位就是高承显的亲兄弟。好家伙,这小子都当上云麾将军了?升得够快的!他亲哥还只是个中郎将,弟弟才当上游击将军呢!”林长晔大为惊讶。
“对了,这次你们是高昌王亲自领兵吗?还有谁一起来的?”林长晔问。
“王上带着亲卫打前站,后面的大军由杜太尉指挥。”郑悠儿道。
“我表姐也来了?好嘛,这仗打得越来越热闹了。走,我们收拾一下就出发!”林长晔大笑起来。
听到他这么说,郑悠儿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她赶紧把印信和簪子包起来,没想到手一抖,簪子掉在地上摔成了两段。她一下子跪倒在地,握着两个半截的簪子,哭出了声。
“哎我说,你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反正这簪子断了也接不上了,咱们先赶路,好不好?”林长晔劝道。
“清源君,这是我王最喜欢的簪子,她……她每天都戴的。”郑悠儿哭得一抽一抽的。
“嚯,看不出来,她这么喜欢这簪子。”林长晔忍不住嘴角上扬,“哎,看你哭得这么伤心,本君也于心不忍啊。实话告诉你,这簪子是我先送给我王兄,王兄再转赠给高昌王的。我那儿还有一根几乎一样的呢。等打完了仗,我把那一根送给你去交差好不好?不是我夸口,就你们王上那毛躁脾气,绝对看不出来。”
“真的?”郑悠儿止住了哭声。
“我骗你干嘛?走了走了,挺漂亮的姑娘,哭红了眼睛就不好看了。”林长晔笑道。
当高昌、渤海两国二十万联军就位的时候,淳于国的将士们都明白,他们几乎没有胜算了。虽然两边兵力所差无几,但他们的王已经落入敌手,将士们投鼠忌器、还缺乏力挽狂澜的良帅。战争虽未开始,却败局已定。
大战来临,联军从东西两侧同时发起进攻,淳于军虽然士气低落,但毕竟人数众多,尚能抵挡一阵。就在两边相持的时候,渤海军中忽然杀出一股奇兵,这些人个个身手矫健、装备精良,冲进淳于军阵中大杀四方。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淳于军的东线阵脚大乱,大部队渐渐地向西边退去。西边便是高昌军,他们的强弓劲弩很是厉害,射杀了不少淳于士兵,令西线的先头部队损失惨重。但不多会儿,他们的箭矢似乎不够了,开始交替掩护撤退。淳于国的将军见了大喜,对部下道:“高昌军长途跋涉而来,果然军需不足。你们看,他们的箭矢就快用完了。弟兄们,给我冲出去!”随着他一声令下,淳于军朝着高昌军发起了冲锋,高昌军节节败退。
杜襄成站在高处目睹了这一切,这些冲锋陷阵的勇士们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她似乎在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些人。当然,她没有时间去细想,眼看淳于军进入陷阱,淡定地对旗语兵说:“传令下去,收口袋。”于是,一支支火箭朝着淳于军射去,箭头并不锋利,却触地即燃。原来他们早就将这里的土中混入了猛火油。照理说,猛火油有异味,不难分辨,但一则淳于军从未见过猛火油,即便发现了异味也难以联想到,二则淳于军正处于即将获胜的喜悦中,根本来不及多想就踏入了陷阱。战场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许多士兵身上都着了火,拍也拍不灭,更有多人被浓烟呛得喘不过气。淳于士兵们哪见过这个阵势?再加上高昌国密集如蝗的弩箭和渤海国英勇无畏的死士,士兵们大多被吓破了胆,纷纷四散溃逃。联军大胜。
淳于幸被五花大绑地带到郑安雅和林长卿面前。他对着二人仰天大笑,笑得几乎站不住脚。
“淳于王,你死到临头了,笑什么?”郑安雅问。
“我笑高昌王你,一片痴心却被他人利用,岂不可笑?”淳于王说。
“谁利用我?”郑安雅问。
“哈哈哈,你们看,她还问呢?这个傻女人。你当是谁?就是你身边的这位,渤海王啊!”淳于幸又是一阵大笑。
郑安雅隐隐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她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问出口,只用右手握紧了佩刀。淳于幸见高昌王不吭声、渤海王也不发话,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他接着说:“怎么,你不信?我告诉你吧,渤海王亲口说的,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千里迢迢赶过来救他,替他卖命,能得到什么?他早就跟别的女人搞在一起了!”
“安雅,你别听他胡说,我没有……”林长卿急忙辩解。
“就算没有别人,他心里就有你了吗?他亲口告诉我的,他和你订婚完全是出于利益,这一点你也清楚得很,不是吗?”淳于幸声嘶力竭地吼着:“高昌王,这一仗你赢了又如何?你们阵亡了那么多士兵,得到了什么好处?我的国家离你那么远,就算你占领了几座城池又如何守得住?早晚不是被淳于国夺回去就是便宜了渤海国,你这不是蠢是什么?”
“是嘛?看来你不够了解我。”郑安雅冷笑着,转头对林长卿道:“淳于国主力已被尽数消灭,接下来不会有大的抵抗了。我们打南边,你们打北边,一鼓作气灭了它。”
“高昌王!”林长晔插嘴道,“这里毕竟是东域,您这样做不合适吧?”由于历史上横跨东西两域的国家无一不在鼎盛之后迅速分崩离析,因此近几百年来,君主们都有一个不成文的共识,那就是绝不跨域发展,东域的君主即便再强大也只能占领东域的土地,不能把手伸到西域去,反之亦然。
“打下来全归你们!如何?”郑安雅道。一句话在高昌国将士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啊?那感情好!”林长晔笑道。林长卿瞪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不是……高昌王,你认真的?”淳于幸急了。他本想以淳于国的国土为饵离间郑安雅和林长卿,让高昌国和渤海国之间生出嫌隙,从而给自己留出一线生机,哪知道郑安雅居然如此爽快地把整个淳于国都送给林长卿。
“君无戏言,寡人当然是认真的。”郑安雅一步一步靠近他,说:“淳于王,你该上路了。”说罢,手起刀落,淳于幸的血溅了她一身。